老刚是个极棒的理发师,在我们小区里开了间小小的理发店,一干就是十多年。我的头全是由他打理。他最牛的就是能凭着多年的经验,对你的头型面型做一定观察后,就仅凭手中的剪刀和推子,在一刻钟内给你一个很匹配也很贴合的发型。又因为主要面对院内居民的原故,收费极便宜。从很早开始,我就按多出五倍以上的价格给他付费,因为他的手艺的确比外面动辄就收费几百的美发店强多了。
今年春节前我去找他理发,问他春节回不回安徽老家,他说“还没定呢”,我说“时间可不早了,你再不定,就连车票都买不到了。”
“哎,我打算把我妈接到北京来,可她上岁数了,生活不能自理,我怕她火车坐不来了…”
听得我有点晕“你以前不是说怕老人来北京不适应,所以一直没接吗?这会怎么想接了又说怕接不回来了呢?”
“哎,往年是我爸还在,老太太的日子大体还成。现在我爸走了,光老太太一个人,我弟弟又不尽心伺候,老人自己在家还是太苦了。”
交流中才了解到,原来老刚的弟弟弟媳做人颇精悍,对老人刻薄寡恩,而老刚只要回去跟弟弟理论,每次要的就是把老父亲剩给老太太的钱分出来,否则就是“我们也不给你看着她了。”
说到这,老刚很是气愤,“你说,他竟然说是替我们看着老太太,就好像那不是他娘似的!”
我说“那你赶紧把老娘接过来不就成了,还吵什么吵呢?”
“哎,老太太生活不能自理,坐车坐飞机怕都不成啊…”
听到这我才闹明白原委,“嗨,就这么点事啊,不就是没车没司机吗?我来不就成了,你不会开车我就再带个司机,你在后面照顾老人。往返不到两千公里,有啥大不了的呢?”看来老刚是完全没料到我的态度,稍稍一怔,还是蛮感动的。
“我没跟你说着玩哈,你定了提前告诉我,我安排时间动身。”
“好,那我跟儿子商量商量,定了就跟你说! 老袁,等节过了,咱俩一定喝次酒好吗? ”
时间很快,转眼就是节后了。昨天晚上去找老刚理发,顺道问到他老太太的事。“已经接回来了!我儿子拿本才一个多月,就弄了台车,叫了个他的小伴,我俩一起回老家把他奶奶接回来了。在北京住了不到一个礼拜,现在已经能看电视了!”
我很诧异,“你是说,老人不习惯普通话,所以看不懂电视?”
“不是,是我弟弟两口子把老人扔在屋子里,除了送饭就基本不管了,时间长了,老人连看电视都不会了…”
哎,说到这,我们俩都沉默了。就是说,老人在长期的孤独和冷暴力中,连基本的意识能力都快要丧失了! 老刚后来又很开心地谈到他是如何为老人安排起居和照顾生活的。细到如何安置马桶、如何洗浴和伺候一日三餐。
理发很快,出他小店时静夜清凉如水。很简单,过两天,我备份敬老的礼品,专去看看这位苦命的老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