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创新当代新文学要从古典诗词中汲取经验和智慧
我们为什么要学习古典诗歌中华优秀的传统的诗词?是为了古为今用,为了能够吸收古代的在诗歌写作上的智慧及营养,这些智慧和营养既包括思想内容又包括艺术形式。以下从四个方面来谈。
一、我们要创新当代的新文学,有时候要从素材上和元素上汲取古代的作品。
比如说现代的戏曲,各种地方戏,有一出地方戏叫《木兰从军》,好莱坞的大导演编剧从我们古典诗词里头汲取营养,他们编了一出大戏叫《花木兰》。现代的作品都是来源于古代的一首民歌体的作品叫《木兰辞》,这首长篇的叙事诗为后来的各种戏曲电影、各种美术的绘画作品,提供了改编创作的大量的素材。
李白写了《清平调三首》,是唐五代里面的一首词,与京剧的一出大戏《贵妃醉酒》关系非常密切。《贵妃醉酒》表现贵族的女性内心的世界,感情的细腻写得非常好。但是创作的灵感,一些语词都是借用李白清平调的。此外我们知道中唐还有一位诗人叫张继,他有一首《枫桥夜泊》,他是写行旅途中的感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姑苏城就是现在的江苏苏州,苏州附近的寒山寺非常有名,在东南亚地区名气是非常大的,张继的这首诗写的也很有特点,引起后代很多人的回响,但是这些回响都是古典诗词讨论续作这样一个范围。
当代的词曲作家,他们从这首诗里面也汲取了营养。比如说当代一个写歌词的陈小奇,写了一首《涛声依旧》,大陆的很多歌手都在演唱,毛宁就是唱这首歌红极一时,到了今天很多歌手都是保留的演唱这首曲子。这首曲子就把唐代张继《枫桥夜泊》里面的元素、语词、意向进行了融合,进行了再创作。就形容成了这样一个现代人能理解能接受又表达非常雅致的这样一个作品。
二、从技巧技能上学习
另外现代的诗人艺术家他们模仿借鉴古人,学习他们的技巧技能不光是现代人,就是唐代的诗人他们也要向历史传统学习。杜甫自己就说过:“不薄今人爱古人,青词丽句必为邻。”杜甫把青词丽句作为好邻居,时时的学习,时时的把玩,并欣赏丰富自己滋养自己,使得自己在创作中,在词汇的选择上,在意境的提炼上都处于好的这样一个状态。
杜甫还说自己:“晚节渐于诗律细,谁家数去酒杯宽。”杜甫提到他的晚年,一个艺术家到了晚年就有一个成熟的状态,进入一个平淡的状态。但是杜甫在艺术上非常追求讲究,对诗歌的格律方面也特别讲究,追求细节方面的完美,古代的诗歌在平仄在押韵在对仗方面有很多的特点,这些都很值得现代人学习。
古代有一种很特别的句子,像元代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这类句子我们注意一下,它和一般的汉语句式不太一样。一个句子里面既没有谓语也没有状语,没有其它的修饰词,完全是名词的叠加,名词的叠加就形成一个个画面。这类的句式我们现在的诗人特别的注意,特别是在五四以后的人他没有受到西方意象派诗歌的影响,那么对意象派的诗歌要过分的强调意向,对画面的这种写法觉得沉迷。后来发现在我们古典诗歌里面也有类似的句式。像马致远的净沙秋思就是只有画面名词构成的意象的连续出现,有这样的一些艺术特点。
第三点,我们的诗人从艺术经验创作方法上向古人学习。
杜甫就很注意这个,他说:“别裁伪体亲风雅,转益多师是汝师。”所谓的转益多师就是说我们的学习榜样,不要固定为一个人。不要向一部书学习,向一个老师学习。而是同时向很多老师学习。然后他又强调文学中的经典,他认为风雅就是他效仿的文学经典。所谓风就是指的诗经里的诗舞国风,所谓雅是指的诗经里的小雅。他向诗经里的国风学习,向诗经里的小雅学习。这样的话他在文学上的继承上,他是向一个优秀的传统,优秀的经典的最高的一个起点来致敬和学习。
宋代的一位大诗人叫陆游。他给他儿子详细的描述了自己写诗的经历和过程。“我初学诗日,但欲工藻绘,中年时少悟,渐若窥宏大。”年轻的时候学诗时只注意字词的华美,到了中年以后,慢慢的醒悟了,要追求一些更加宏大的东西。他对唐代的诗人李白和杜甫的作品非常崇拜。所以他说:“数仞李杜墙,长恨欠领会。”对李杜诗的博大精深,他的领会上还有一些差距。他还对中唐时候的元稹、白居易,晚唐时候的温庭筠、李商隐的作品进行了评点。
最后他告诉他的孩子说:“诗为六艺一,岂用资狡狯?”也就是说诗歌不仅仅是一种技能技巧,诗是中国人文的六艺,就是诗书礼乐易春秋的六艺之一,是中华文化的经典,不是能靠小聪明能写好的。最后他强调:“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他建议他的孩子说你将来也要学习写诗的话,既要在诗内下功夫,就是对字词句学习,对古代作品的模仿,更强调的是一种诗外的功夫。
陆游所说的诗外的功夫,是指的你要对社会的约定,人生的历练,各地的自然景色,行旅中的自然,大自然对生活,各地的风俗民情等这些内容要多加的考察,多加的学习,只有这样的话自己的诗才能写好。这也是古人写好诗的一个经验。像李白和杜甫一生游历了很多地方。像杜甫一生都在旅行中,一生都是在流亡之中,所以这些旅行流亡的这些经历,写到诗里面就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创作资源。这也就是陆游说的诗外功夫。包括陆游自己的作品也写的有特点,达到了宋代诗歌水平非常高的一个高度,在整个中国诗歌历史上也很有意义。和他曲折的遭遇经历也是有关系的。另外,宋代的苏东坡也有这样的经历。
四、从艺术成就上致敬
今天我们还要向古代伟大的作家和他们的作品要表达一个致敬。就是钱穆先生所说的“要有一种温情与敬意。”这也是中国古代优秀的传统。杜甫对他同时代的李白就不是一种嫉妒忌恨,而是一种崇敬。杜甫夸奖李白的诗是“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他还赞美李白的诗歌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说李白的作品能够惊风雨,泣鬼神。不光是感动一般的人,而是能感动鬼神呢。杜甫作为一位伟大的诗人,对另外一位伟大的诗人,他的赞美毫不吝惜,表现的是英雄爱英雄,惺惺相惜的,非常好的一种状态。
后人赞美杜甫的作品是:“世上疮痍,诗中圣哲,民间疾苦,笔底波澜。”把他那个时代各个方面的内容都写到了他的作品中了。所以人们又称杜甫的诗是诗史,他用诗歌的形式写出了一部唐代的历史,甚至于他的诗还有补史的功能,历史的著作里面,在自治通鉴,在新唐书旧唐书,在唐代的史录里面都缺乏记录的内容,我们在杜甫的诗歌里面能够看得到,给我们留下来一部栩栩生生的多画卷的唐代历史,唐史的史录简单的给我们做了一个极大的丰富活画。
中国古典的诗歌内容上非常丰富,甚至非常深刻的,有一些古人在诗歌里表达的思想,我们今天仍然无法达到。在艺术形式上,也是美轮美奂的,值得我们现代的作家学习。取得这么高的成就的古典诗词,尤其是唐诗宋词。有什么原因呢?有什么特别的秘诀呢?关于这个问题,在最后引用现代著名艺术史家,也是著名思想史家李泽厚先生的一段话,来做一个小结。
李哲厚先生在他的名著《美的历程》里面谈到盛唐之音做了这样一个解释。他说:“古今中外文化的大交流,大融合,无所畏惧、无所顾忌地引进和吸取,无所束缚、无所留恋地创造和革新,打破框框,突破传统,便形成了盛唐之音。”
今天导论这部分内容就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