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店面开门营业,小云认为,做生意是需要坚守和积累的,她丝毫没有怨言和不快,乐此不疲地学习专业知识,在各个平台发布产品信息,花心思编写各类特色推广文案。小云诚恳中立地接待每位客户,让人乐意去信任,小华在行业有一定的专业度,夫妻各尽所能共同经营,慢慢地,进店的人多了起来,也有了回头客。
3月,夫妻俩回小云老家,她父母满心欢喜而骄傲地通知了众多亲戚,要举办一场当地的婚礼。老实而略清高的父母没有要彩礼,认为女儿的日子最紧要。婚礼举办得简单隆重,在小云父母眼里关键的人都过来了,腿脚不便很少走动的外婆也和舅舅一起到来,外人看来,小云嫁得不错,父母很欣慰、知足。
公婆给他们买了小的黄金对戒,说老家离得太远,当地亲朋少,要不就不办婚礼了吧,他们邀请唯一的亲戚一家,一块吃了顿饭,小云表示理解,她本不是成熟的计较好争的人,只是偶尔想起来,多少有遗憾。多年后,她才懂,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彩礼和繁琐的婚礼仪式,有不可辩驳的存在道理,轻易完成的,只剩理所应当,这是人性。
公婆很传统,认为这辈子是为儿子而活,一切以儿子为重。公公每天先将做好的饭菜送来店里,然后再回去自己吃,小云说了多次让他吃完再给他们送,总是不凑效。一次,小云趴在办公桌午休,未入夏的天气还有点冷,公公路过,立刻脱下外套给她披上,那一刻,小云鼻子一酸,暖意涌动。
小华对小云算包容,偶尔起不来的早晨,他自己去店里开门,她不紧不慢地收拾完再过去,不想吃家里饭的时候,他们满大街寻找喜欢吃的东西,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安定。
年中,公婆打算另外买套房子,这时的房价还没有涨起来,凑一凑可以付全款。看过很多套后,选定一间价格合适的二手房,闹中取静,物业管理规范,大家都很中意。房产证上铁定写了公婆的名字,其他的,他们只字未提,小云知道这无可厚非,但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之前公婆常说这么辛苦都是为了小华和她,她没觉得什么,现在他们再这么说,小云心想,和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之后,公婆回去老家,继续做接的活,买房子找人借了点钱,他们说要在年底还清。
小云很享受创业带来的煎熬和成长,她甘之如饴地不断吸取经验教训、磨练心智。小华的亲戚也做建材生意,是当地行业内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一次一位客户来到店里,大意是小华的亲戚对他说,他们的某些建材质量很差,根本用不了。小云没有觉得意外,生意场上无父子,没有硝烟的战场里,成王败寇,都是寻常。
小云认为,比竞争对手做得更好不容易,做得不同却很简单,她淡定冷静地分析市场,谋求出路。差异化生存的方式很对路,生意慢慢起色明显,金秋10月,盘点收支,数据漂亮。外人看来,他们有房子有事业,日子过得红火盎然。
店里的账号都是用小华的证件开户,小云手上只有少量收取到的流动现金,她十分清楚他的小气,明白她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免费的高级员工,她劝自己,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就隐忍吧。年初她想换部手机,他总推托等生意好点再说,一而再再而三拖到了现在,好在她对他并没有什么期待。
结婚一年了,他们没有完成一次正常的夫妻生活,小云渐渐开始烦躁,有时看小华特别不顺眼。妈妈多次明里暗里让她尽快要个孩子,公婆大概知道他们儿子的问题,倒是从不催促。婚姻里的无奈和孤独,冷暖自知吧。
小云父母特别理解做生意的艰辛,不给她添半分麻烦,偶尔她打电话给爸爸,倾诉工作的种种,爸爸说,这是人生必须经历的若干年,她顿时豁达。
这年春节,小云还是没有回去,小华不提和她回家,她也没有意愿叫上他一起,父母体恤他们年初四就要开门营业的不容易,叫她不用折腾,她觉得自己特别不孝顺。公婆回来了,小云想在自己家里置办些东西,吃的、鲜花、对联之类,他们已经成家,应该有点家的烟火气,小华似乎从不意识小家的存在,将东西全部搬去他父母家,小云没有说什么,只自己在心里不畅快。小云的家乡有从除夕到年初三彻夜亮灯的习俗,以祈望整年运势不衰,这天除夕夜里,小云兴高采烈地将客厅和厨房灯打开,小华生气地一一关闭,狠狠地说:多浪费电!小云解释这是风俗,他冷漠地不予理睬,小云和他大吵一架,独自跑下楼,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