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萱课·第2集》
——给第一次读史的孩子们
1
把课本合上，像合上一把折扇。
风停了，扇骨仍在，
历史在指缝里咯吱作响。
孩子们，别怕那声响，
那是骨头在问骨头：
“若我当年弯了，
你今天能否站直？”
2
我教你们先学会问——
问是爱国最锋利的凿。
把问抵在纪念碑的裂缝，
轻轻一凿，
落下的是石屑，
升起的是星屑。
星屑落在瞳孔里，
就成了下一代的灯塔，
不指引归航，
只指引追问。
3
“放弃”两个字，
像两扇对开的门。
一扇通向和解，
一扇通向和解的背面。
你们把影子立在门槛，
看哪一边先被拉长。
拉长不是屈服，
是给未来留一条可以回头的路。
4
春萱草开花时，
母亲掐下一朵，
簪在鬓边，
教我们辨认颜色：
“这黄，不是投降，
是土地在结痂；
这紫，不是淤青，
是血脉在更新。”
5
于是我们在诗里留一道暗门，
让押韵的钥匙
永远挂在最后一行。
让平仄做锁孔，
让格律做门闩，
让读过它的人
在胸腔里
悄悄开灯——
不刺眼，
却照见暗处的自己。
6
放学路上。
孩子们把“仇恨”折成纸飞机，
对准天空，
却只在胸前盘旋。
飞机不投弹，
只投下一枚问题：
“如果历史是一张考卷，
及格线
该不该由流血的人划定？”
7
夜自习。
操场无人，
国旗独自练习飘扬。
孩子们躲在看台阴影里，
用指尖描摹它的轮廓，
像描摹一道
尚未愈合的
旧伤。
他们约定：
等伤结痂，
再一起把它
揭下来，
折成一只
不会飞的
和平鸽——
放在课本最后一页，
让下一个翻开的人
先摸到温暖，
再读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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