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跟读,公Z号《私想活动》整理,文责自负】【450万权重会员+20年传统媒体写手,欢迎点击加入本人旗下简书会员:风清不扬81】
眼看这个有身份的人开口就是扬州盐院太老爷,跟严贡生、匡超人、牛浦郎都差不多,无非经历深浅不同、说话底气不同。那边船东和气生财,当然只能连声应诺,搭好扶手请上船,再帮着扛行李。
那边正在上船,这边店主人是个好人,提醒牛浦赶紧搭个顺风船。于是牛浦掮着行李,走到船尾,那船东也是聪明人,常带顺风客人的,见此情形一把拉他上了船,一边摇摇手让他不要作声,把他安排在“烟篷”底下坐着。.“烟篷”是安在船尾烧饭处的船篷,那是客船最为脏乱差的地方,也是客人通常不会注意的地方。
船东把牛浦安排在相对隐密的烟篷底下,固然是因为自己私带顺风客,同时也是给读者提供了一个牛浦视角。有心读者能注意到,下面的情节其实都是牛浦的偷窥。
牛浦看见那尊贵客人的行李上了船,长随便在舱里拿出“两淮公务”的灯笼挂在舱口;又叫船家把炉铫拿出来,在船头上生火,煨了一壶茶,送进舱去。“两淮公务”的灯笼,固然有排场,但也让人想起娄府两公子去找伪名士杨执中的那个晚上,不也有人拿灯笼冒充娄府么?所以懂吴敬梓的读者看着就要笑,搞不好又是狐假虎威。至于炉铫,就是放在炉子上烧水以备喝茶的器具,这东西有柄有流,拿取方便、出汤快捷,是古代煎茶必备良器。
眼看天色也黑,船上点起灯笼来。四个长随都到后船来“办盘子”——就是做饭、准备餐点,同时在炉子上温酒,料理妥了再捧到主客所在的中舱里。牛浦偷偷在板缝里张望那人,看到那人对着一支红烛,桌上摆着四盘菜,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按着一本书点头细看。看了一会,拿进饭去吃了,再后来吹灯睡了。
吹灯了还偷看,那就是变态了,牛浦虽然不成熟,但不是变态,所以他也悄悄睡下。这一夜吹着很大的东北风,三更时分潇潇飒飒下起了雨,烟篷底下本就不是正常睡觉的地方,芦席上就漏下水来,牛浦翻身打滚睡不着。到了五更天,又听到舱里叫:船东,怎么不开船呢?船家回答说:这“大呆”的顶头风,前头就是黄天荡,昨晚几十只船都等在这里,哪一条敢开?
“大呆”的意思就是大到让人发呆,开船碰到顶头风,不如歇歇。黄天荡则是镇江扬州之间的一段长江江面,大约是从扬州北洲新民洲附近到仪征真州附近,这一段江面开阔、水流复杂,过去曾是军事要地。过了黄天荡,就到了瓜洲也就是扬州的一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