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班楼下的长椅被晒得暖暖的,我把帆布包当枕头垫在脑后,刚闭上眼,就被自己的哈欠惊了一下。手机显示离女儿下课还有二十分钟,足够打个盹——这是我今天第三次想闭眼了。
早上六点半起来做早餐,煎蛋的油星溅到袖口上,顾不上擦就催女儿背英语单词。送她去学校后,赶去公司处理堆积的报表,午饭扒了两口就被客户电话叫走,高跟鞋在写字楼里磨出轻微的疼。下午请假接女儿去培训班,路上她念叨着晚上要吃糖醋排骨,我一边应着,一边在心里算菜市场关门的时间。
长椅旁的桂花树飘来甜香,混着远处小贩的叫卖声,倒成了催眠的白噪音。眼皮越来越沉,脑子里却像有小马达在转:女儿的数学练习册还没签字,明天要交的水电费忘了充,丈夫出差前说冰箱里的牛奶快没了……
迷迷糊糊间,好像看见女儿举着画跑过来,颜料蹭在脸上;又好像回到二十岁,坐在图书馆里啃书,阳光落在摊开的书页上,没有那么多要记挂的事。
“妈妈!”清脆的喊声把我拽回来,女儿背着画板站在面前,额角渗着薄汗。我慌忙坐起来,拍掉帆布包上的灰,才发现自己流了点口水,赶紧用手背擦掉。“下课啦?画得怎么样?”
“老师夸我了!”她献宝似的打开画夹,“妈妈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困了?”我笑着捏捏她的脸:“是太阳晒的。”
牵着她往地铁站走,她的小手攥着我的手指,软软的。晚风里,她叽叽喳喳说培训班的趣事,我嗯嗯地应着,脚步却轻快了些。路过菜市场,赶紧买了排骨和牛奶,盘算着回家先腌上排骨,再给她检查作业。
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忽然觉得刚才那二十分钟的盹,像给电池充了点微弱的电。中年女性的日子,大抵就是这样吧:在接送的间隙、在厨房的烟火里、在孩子的笑声中,偷一点碎片时间给自己,然后又满血似的,撑起一整个家的琐碎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