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阳光把室内照得亮亮堂堂的,时间像黎明一样安静,有鸟鸣远远传来,好像带着露水的清新。没有一丝风,天空是浅灰的蓝,大朵的白云就像被风吹到了天边,然后就歇在了那里。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午睡,仿佛睡醒以后庄稼就熟了,那时父母还很年轻,正在田地里劳作,我懵懵懂懂的爬起来,绕过杂乱的凳椅,坐在踩得光溜溜的门槛上。
这是非常久远的时光,抬头看看树梢上面的蓝天,那么干净、深远。葱茏的庭院里,有几只觅食的鸡在篱笆架下探头探脑的朝这看了几眼,又一颠一颠的钻进藤蔓下面去。
这些美好的时光,我很久没有想起了,现在想起来,是忽然懂得珍惜了,可是,这样的时光已被我弄丢了。和做了错事一样,我无处可诉,在人群里显得更加孤独,整天心里藏着心思,像暮秋时节低徊的灰云。
我有过很多次无助的时候,就在城市里游荡,荡得久了,就像风一样吹过去,顺着那条公路,蜿蜒的出城西去,有很多村镇,和广阔的田野,路是城乡之间的柏油马路,两边的树叶开始黄了,叶子有些落在路边,有的飘在秋风中。路上人不多,田野里稻谷金黄。骑车骑得累了,就到家了。门锁着,父母还在田里没有回来,一瞬的心酸很快被熟悉的味道盖了过去。
回家以后,问题就会解决了,就像有点饿了,锅里有冷饭,有菜汤,吃一点就精神了。
可是,现在我那么大了,父母那么老了,我把本来幸福的时光弄丢了,再到哪里去寻找呢?老家在苏北中部,隔了几百里,庭院还是那座庭院,田野还是那样金黄,可是,父母已经老了。
我不能再对他们说起,人一长大就无依无靠了。秋天的阳光晴朗的撒在外面,鸟儿啾啾的叫着,这是过了中天的阳光,恬静、安闲、温暖、宽松,我默默的坐了一会,甚至抬头眺望了一眼,眼睛顿时被照耀得一片黑。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是不能犯错误的,四川的兄弟跟我说过多次,我都不以为然,觉得人活在希望里,就一定会有未来,可是,现实就爱捉弄人,认知以外哪里来的未来呢?事与愿违,我跌落在艰难的谷底。他不会知道,难得电话关心几句,我敷衍的话语软弱无力,内心有悔恨的浪潮翻了又翻,仿佛在他面前露出的苦涩微笑。
我能说什么?很多内心的苦楚是不能说的,对面是善意的关怀,眼下是窘迫的现实,中间隔了万水千山的距离。终究还得振作起来,我哪里还有颓废的资格啊。
爱人也起来了,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的世界简简单单,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依然如孩子一般,把蚊子叮咬后的包,惊惊乍乍的举给我看,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我的眼里淌满了温柔。
时间还早,还要出门去做事,现实还是要靠劳作填实的,只有这样,才配拥有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