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地,我都不敢提笔触及这个人物,是多久了,是十二年前了罢。这是我对她仅存的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段,想想是要写点东西了。
第一章 春的草梗
春天,万物复苏,天气也是晴朗。田野里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左邻右舍的小孩都随着家人到田野旁。他们嬉戏玩闹,天真烂漫,单纯可爱,无邪的笑容浮现在他们脸上。田埂旁的野草也很茂盛,半尺高的狗尾草遮住了路的径向。
远远地,我看到她弯着腰,卖力的干着,
廉价的劳动力,愚笨的劳动力。记得母亲说过,不费头脑的活她最喜欢干了,干着舒服。其实无所谓舒服不舒服的。她是不会歇会功夫的,因为她总想着干完这个家的活。“妈——。”我叫了一声,她似乎是没听见,我又喊了一声,她略微抬头望了一下,松松肩膀,看到我来了。她急忙擦擦手说:“哎呀,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田埂滑。”说完,将我抱到岸上,“快回去。小心点。”“可…,”我嗯了一声,“哦。”我只好回头走了。可没走多远,隐隐约约地听到她还在那咕咕唧唧的。
母亲生了我,弟弟,(中间还有个妹妹,具体几个我也不太清楚)中间的妹妹貌似抱养了。在这个年代,生这么多孩子是不多见的。为什么呢?重男轻女?恐怕不是,村风罢。我们村家家户户都有个男孩或一男一女。更不幸的事(这里不能这么偏激的说),我婶婶有两个儿子,婶婶又是那种势力派的人。母亲说,哪天要是我们两家闹矛盾了,在母亲 看来,这是个把柄…以前我并不懂这些,后来,他们告诉我的。
第二章 颠沛流离
一个女人,不但要承受家庭的压力,还要忍受生育的痛苦。我无法想象,一个孩子的出世,意味着母亲要失掉一部分元气。更有甚是,如果是女孩,母亲还要忍受母女离别的撕心裂肺。依稀记得父母为躲避计划生育,只好躲到了工地上。人家看他们可怜,就找了个活给他们做。
寒假的第一天,家里的一个堂哥(其实也算不上是)准备去带我见母亲,那是我第一次去,奶奶把我的新棉袄拿出来。我兴高采烈的穿上,太开心了,可以去看母亲了。堂哥带着我去了,坐在公交车上,我心里忐忑不安。下了车,堂哥领着我走在城市的大街上,街市很繁华。路两旁的大型商店鳞次栉比,在红灯绿酒的街市,我看到了:他们有的是妙龄女郎,画着浓厚的妆,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香水味;他们有的是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皮鞋擦得锃亮锃亮;他们有的是急匆匆上班的上班族,手里拿着早点;再看看自己,呵。堂哥领着我走着,他说,快到了。就在前面的澡堂。澡堂?到了澡堂,我准备进去,堂哥又说,我们要从后面进。我傻乎乎的跟着他后面,后面的路很脏乱,都是石子泥沙,凹凸不平…
终于到了后面,一个蓝色大棚映入我的眼帘,大棚周围堆积着煤炭。露着一个小缝,母亲看见了我,将我抱了进去。一进去,浑身感觉好热。原来旁边有个大水炉,父亲正在一铲一铲的往里面送煤,见我来了,稍稍放下铁锹,坐会吧。他说。我仔细打量这个屋子,不!是棚子。地下堆积着大块大块的煤,散发着霉味。一张床挨着火炉旁,床单一角也沾染了煤印。母亲一向最爱干净了,可这次…屋子里阴暗潮湿,地下还有一处一处的积水,黑色的。床旁还生着炉子,炉子咕噜咕噜的在烧着什么。只见母亲拿起一只碗,将锅里煮着的盛上来,圆圆的,白白的,是鸡蛋!
母亲将它递给父亲,父亲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着,额头冒着汗珠,吃完罢,他又将碗底的汤喝完。
我就这样,呆坐一上午。父亲重复的机械运动,开火闸门,送煤…一夜几乎没睡,后来,听说,父亲只睡四个小时,而母亲,就这样,煮着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