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有殷天乙汤孙师虎父

阳货这位在鲁国春秋时期历史上极为特殊的人物，其实竟然连他起码的姓氏和名字都存在有争议的记载。

首先，在《左传》中，他从头至尾都被称为“阳虎”，而在《论语》中氏、名却被明确写作“阳货”：

……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论语.阳货十七）

而从上下文中可以看出，这两人明显是指同一个人，也即定公在位中叶鲁国的执政官，对此自古以来《经》、《传》学者多有议论。譬如三国何晏集解就明确注为：“阳货，阳虎也，季氏家臣。”而北宋邢昺又疏曰：“盖名虎字货。”

《孟子》中也曾提到过阳虎的政见：

……阳虎曰：“为富不仁矣，为任不富矣。”……（孟子.滕文公上）

可见阳氏执政还是有一定的思路的，即聚敛财富与施行仁政二者不可得兼，连孟子事后也引以为经典。东汉赵歧所作《孟子章句》注曰：“阳虎，鲁季氏家臣也。”可见此处何晏与赵歧的观点一致，都认为阳虎与阳货为同一人，都是季氏家臣。

不过《孟子》同样提到另一件事：

……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见……迫，斯可以见矣。阳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阳货瞰孔子之亡也，而馈孔子蒸豚；孔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孟子.滕文公下）

可见同一部书中孟子又称阳货，并且强调其身份为“大夫”而未出仕的孔子只是“士”。对此赵歧注曰：“阳货，鲁大夫也，孔子士也。”从字面上看，好像赵歧认为阳虎、阳货非同一人，即阳虎为家臣而阳货为鲁大夫。清代宋翔凤认为，“阳虎”于定公五年（前505）囚季孙后升为公臣，并先后盟公、“三桓”及国人，就不应该是季氏家臣了；而同时代的考辨家崔述则坚持认为“阳虎”以季氏家臣身份专政而没有升为大夫，那么根据赵歧注的说法，阳虎与阳货就不是同一人。

近代钱穆引述清代阎若璩《四书释地》、毛奇龄《四书胜言》等著作的分析，且根据孟僖子去世的时候，孟氏家臣也可以称为大夫为证，否定宋翔凤和崔述的说法，认为所谓阳虎、阳货为大夫，仅指季氏家臣而已，并非鲁国之大夫。此外宋翔凤认为阳虎即杨朱这一说法荒诞不经，所以钱穆也拒绝采信其说。

所以历代学者的言论综合起来可以认为，阳货与阳虎当为同一人，此处钱穆否定二者不同是正确的，但他相信阎、毛认为阳货始终为季氏臣就有失偏颇了。固然诸卿之家皆有大夫，但并不能证明阳货执大夫礼就能证明他是季氏家臣，这些还得结合《经》、《传》文前后记载综合考虑。

首先，阳货作为季氏家臣的说法其实最早来自《论语》：

……孔子曰：“……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论语.季氏十六）

这里其实主要就是指阳货之类曾经充当季氏家臣者为政邦国。但是需要说明一点，在奉行“周礼”的鲁国，即便陪臣执国命，也是需要匹配以相应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