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家里的黄荆盆景又冒出了新芽。龟裂的树皮,风化的老态,新生的树芽,不得不让人想起生命的顽强。
当初风干的时候,家人要扔掉,是我坚决要留下。它不光是一盆盆景,对我而言,还有更深的黄荆棍情节。
印象中,黄荆树应该是最不受待见的一种树。椿树长的高,可以做板材,青杠树长的密,可以烧炭,黄荆树到处都是,可实在是没什么用。长的也不好看,花的香也是淡淡的,就连做装饰也不行。
但是它又是农家教育孩子的好帮手。“黄荆棍下出好人”,它又细又光滑的枝丫,打在孩子光溜溜的身上,不至于伤了皮肤;随处可见的身影,让教育可以随时随地进行。
一次,我因为父母给我的钱不够数,赖着不肯去上学。等妈妈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发现我依然一个人赖在家里,气不打一处来,出门随手搉了一根黄荆棍,劈头盖脸的一顿打,堵在房圈的中央一顿打,一边指着一边骂着一顿打。到如今我还印象深刻,我记得我想跑出来,但是没有成功;我想躲起来,好像也没有成功;求饶的本事,我到现在也没有学会。房间里只看见黄荆棍翻飞的影子,我无处躲藏,就这样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揍。
我放学的工作,就是牵牛去放。黄牛很是听话,但见了包谷叶,也有管不住嘴的时候,要是不小心吃了别人的包谷叶,我总会随手摘下黄荆棍,劈头盖脸的打过去,牛儿不说话,只会转头跑,我迎上去更是一阵胖抽,可怜的牛儿,只能哞哞的叫,那指头粗细的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牛背上。现在想起来,应该是黄金棍情结在作怪,妈妈用她教育我,我也用他来教育我的牛儿。
后来,出门读书,参加工作,结婚,成家。慢慢的,黄荆棍的情结变得淡却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市场上居然发现了用黄荆的疙瘩做成的盆景,一下子又勾起了我对黄荆棍的回忆,我爽快的买回来,养在阳台上,每次看到他,就仿佛想起了小时候。
而最近几年来,它没有发出新芽,我以为他已经死了,但还是舍不得丢。每每看着他,想想我从事的行业,仿佛时刻在提醒:教育者是永远不能丢下黄荆棍的。丢下了棍子的教育,犹如丢下了桨的船,即使扬着多么冠冕堂皇的帆,也休想前行半步!
而现在,它却发出了新芽,真是让人喜出望外,那苍劲古朴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么坚毅的灵魂啊!正是这种坚韧,在农家里蔓延,在农家的孩子身上传承。
我那浓浓的黄荆棍情结,又可以延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