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月四日到四月八日,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一直奔波在不同的城市,走在不同的路上,总是行色匆匆,夜色茫茫。曾经的欢欣雀跃早已销声匿迹了,只有倦怠和迷惘。
2023的春天,猝不及防好像就已经接近尾声了。这个繁花似锦,风和日丽,承载了冬日无限向往的“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的无限幸福的时光,就这样戛然而止的完结了。我确乎是连春天的裙角都还没有触摸到。时间就像昨夜下过的雨,虽然已经是过去,但心还是湿的,会不自觉地,揪着那天不放。
四月九号去参加一场婚礼,感慨颇多。我认识新郎的时候,他还是个十岁的小男孩,转眼却已经是二十八岁的青年了,十八年不过是从2005到2023,说完还不要半秒钟,好像只是弹指一挥间,可却是两代人的青春啊!时间真的好不经用,还未成熟就要老去。时间就像一面墙,曾经是面白墙,人来人往,就变得越来越脏。
四月八号是我的父亲去世一百天忌日。坟墓周围绿意盎然,繁花似锦,一群牛羊在悠闲的吃草间或嬉闹着,一派祥和。父亲的坟头寂寞的寂寥着,二哥千辛万苦的拉去两尊庞大的石狮子镇守着父亲的墓园,说是陪着父亲,他就不会寂寞了,父亲是极爱热闹的人。
我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父亲还是那个热爱生活、热气腾腾、慈爱温和、可亲可爱的父亲,不过一年的光景,却与我们阴阳相隔,天上人间,此生再不复相见了。不由得悲从中来,慨叹生命之脆弱,人生之无常。所谓父母子女一场,看着对方渐行渐远渐无书,只能是缘短情长,思念绵绵无绝期了。
我想起上学的时候,我常常熬夜赶作业, 不管多晚,父亲一直靠在床头陪着,每当我觉得害怕的时候,父亲总会实时的咳嗽一声告诉我他一直都在,哪怕是隔着两间房子,我听到父亲的声音,就会特别的安心,精神为之一振,再黑再晚的夜也不害怕了。我曾经特别伤过父亲的心,总觉得他会狠狠的教训我,责骂我,再不原谅我。但是父亲好像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当着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待我。父亲走了,再没有人这样的纵容、包容、宽容我了。我好想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去遇到慈眉善目心心念念都是我的父亲,还有满心欢喜以为父亲永远都是年轻力壮的童稚的我自己。
我恨,恨自己为什么在父亲健康的时候,没有好好的对待他,关爱他,心疼他,善待他,而今,他不在了,空留遗恨。人生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后,才知晓其可贵。
须知,生命是一趟单程票,没有回头路可走,也不能重新来过。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限量版的天下独一份的孤本。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是此生最年轻最美好的一天,健康的活着,肆意的笑过,铭心的爱过,刻骨的痛过,拼命的努力过,不负生命,不负此生,就够了。
青春年少的时候我的理想是:行尽世间万里路,读遍世间万卷书,见遍世间有趣的灵魂,尝尽世间不同的美食,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谈最轰轰烈烈的爱情。而今人到中年,我的理想已经是三餐四季,有饭吃有处住有事做,已足矣!是断不敢再空想妄想理想了。后来,南山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水淹没了墓碑。
曾经的理想主义者如我,已经被生活锤成了这样卑微的谨小慎微了。所以,有什么是永恒不灭的呢?
在这四月花香氤氲微凉的夜半,被火车的轰鸣从酣甜的梦中惊醒:朦朦胧胧中仿佛静静地睡在岁月的长河里,如年幼时夏夜里的安静燥热,冬夜里的寂静薄凉,还有那时的少年脸庞,青涩明朗。
以前总以为,时间很慢,日子很长,走着走着才发现,很快就要走到人生终点,来日并不方长。在还有机会的时候,别忘了珍惜、感恩、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十指纤长不及时光增长,终负年华也曾极度忧伤。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时光会老,人心会变,我希望,我是你见过的最好的路人。
安子觅
2023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