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于2024年3月27日上午8点10分去世了,是笑丧,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的小姨随侍床前,92岁的外公跟女儿先是说着话,小姨出去打完一通电话回来喊父亲,外公就没有回应了,小姨喊了几声都不见回应,看到外公的额头上还有汗还有温热,手却凉了,外公就这样子,没有像其他许多人受病痛折磨,没有濒死苦苦挣扎,就像风吹过外公的蜡烛,外公的烛火就顺势熄灭。
在我外婆去世以后,外公的晚年是在老家的市里的养老院里面度过的,但子女孙辈都分批次经常去探望,逢年过节也都接回农村老家去小住,他在海南的大儿子也一年或者隔一两年就回来去养老院去探望,除了小儿子因为两个小孩子太小拖家带口回家看他有点为难,老爷子最惦记他的幺儿和最小的孙子孙女二个,他算是个不缺天伦之乐的老人,而且他年轻时当过兵去往过抗美援朝站场,身体素质过硬,所以才在92岁高龄的时候离开了我们。
听到外公去世的消息,我是刚从大病初愈后睡醒,因此我懵懵地并没有哭,要是在我情绪很松软的时候我肯定会非常不舍,虽然我的外公孙辈众多,但他对于我的人生起到了非常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促成了我和张先生的婚姻,帮我从镇中学转学到市里的掇刀高中上学,曾经代替我妈妈去出席我高中的家长会,我的第一张银行储蓄卡也是外公给我办的,出生时我的名字也是外公取的。
等我反应过来,我也后知后觉地忖度,他去世虽然没有征兆,但去世前的两天的下午二三点左右,我在店门口往日日加油站散步,不知道是脑子馋是嘴巴馋,还是癔症犯了,我恍恍惚惚地感觉像是我的外公背着一袋子中国小樱桃迎面而来,但我又铮地打了一个挺,我已经快40岁了,不是孩提时,我在海南省,不在老家,那种我小时候外公种的中国小樱桃现在没有卖,季节还不到,大馋丫头馋傻了吧。当晚及第二天我就生病了,罢工在家躺了一天,水米未进,第三天一早我睡醒就听闻外公去了,我都不知道那天下午是不是我外公已经到弥留,但是白天没有法子入梦,所以幻境不小心把我吓到了,我就当天夜里发高烧第二天水米未进,我外公就等了一天,等我安睡到早上好了的才离开,因此才隔了一天的。虽然新闻里面科普啥最近几天大地磁爆导致会许多人不舒服,睡不好,什么的,我也糊涂这突如其来的不舒服究竟是为啥
难道真心对待我们过的长辈在弥留之际,都有办法跨越千里来传递分别的消息吗?我外婆去世的时候,当时我在海南,她来我的梦里,我清晰清楚地感受到外婆的不舍和别离。我的爹爹(爷爷)去世我就守在灵前,所以他不必跟我跨越千里传达。
我有记忆的时候,我的外公就是一个60多的老爷爷了,他跟中国大部分地区的农民一样,待人谦和,勤劳朴素,跟一般进过组织做过党员干部的长辈一样喜欢对于后辈和小孩子谆谆教诲,孜孜不倦。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一到周末或者过节,我最喜欢的就是去我外公那了,因为就算那时没有电话打,他的孩子们会神奇地聚拢来,我的两个姨妈及表哥表姐们都会来跟我们俩姐妹玩,机聚会日那天一早我外公要么是去镇上赶场买各种好吃的给我们,要么就是去水库钓鲜鱼给我们吃,外婆就张罗饭菜,我们聚餐了很多次,那时我吃了许多顿湖北荆门特色菜,比如一大锅用桂皮等香料炖的鸡肉粉条,那种香味成了30年后还氤氲在我记忆中的味道,还有腊猪蹄焖的黄豆海带那种咸鲜,每一次聚餐我都很高兴,吃饭都吃得饱饱的,以至于经常于步行回家途中抱着肚子喊痛。后来我赴过高级的晚宴,去过金碧辉煌的酒店吃过精致的佳肴,但要么就是拘紧不堪,要么就是入座针毡,我再也没有赴过去外公家家宴时那样自洽自在的,真的就如同诗里所写“此情可诗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大人们聚会打麻将,打牌,下相棋,外公就跟我和哥哥姐姐们讲如何进步,他总是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每每把我考试了双百的傲娇的小火苗都扼杀在了摇篮里。我的历届期末综合素质评价表中班主任签下的“该生品学兼优,谦虚谨慎,不骄不躁”里的每一笔都源于我的外公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
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 我的外公在春夏之交,中国小樱桃全部黄透泛红的时候就赶紧掐了下来于晨露微光中走来我家给我们姐妹吃,又在每年夏末秋初的满天红霞映衬下背着一袋名叫“八月渣”的熟透了的毛桃缓缓从他家走过来我家,我蹦蹦跳跳地奔向他的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了他一辈子都未曾说过的爱那个字。
我看中了我外公家的一个漂亮的杯子,我就小声问他我想要,他赶快说:“你拿克。”我知道,我的哥哥姐姐如果想要的什么的话,他也会答应说拿克。
当初我不顾我父母反对,非要跟张先生结婚,我父母除了见过村里的农民和他们在的农村同学哪里有阅人无数的经历呀,我外公跟张先生接触过了之后就非常认可他的态度和人品端正,要不是他老人家的公道话,我爸妈肯定会一直不同意。所以,外公也赢得了一个广东外孙女婿的尊敬爱戴。
他住在养老院以后,我带着女儿去看过他一次,那时他精神矍铄,乐于助人,帮腿脚不便的老太太们拎水瓶打热水,还幽默风趣地介绍我女儿是虫嘎子了(就是重外孙女),足以证明他超长待机了。
岁月终归是不饶人的,外公92岁离开,我也几近40岁了,童年的那幅画卷,我们展开它的时候,岁月早已风蚀了画的真颜,想看看不到,只有一个模糊的消散了的影子,现在回看过去,这是属于我人生的任务升级册中的一个重要篇章,原来外公是我不精彩人生中一位重要的角色,他是来成就我的。
谢谢您啦!此刻好想时光倒流30年,我还是那个蹦跳着飞奔向您而去的小女孩,您在晨露晞光中,在晚风夕阳中给我们带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