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无问西东》里有一个情节,西南联大学子在黄泥茅草搭建的教室里上课,天降大雨,雨声震耳,联大老师在在黑板上写下“静坐听雨”四字。在聒噪与寂静的对照中,我的内心无限安宁。这雨,这景,我想起了我的一个大学老师。
他是我第二专业的老师,教授《外国教育史》一科。双学位的课程都安排在寒暑假,大二那年暑假,重庆依旧酷暑难当,我们在教育学部大楼里等待上《外国教育史》。一上课,走进来一个穿翻领汗衫、肥大及膝短裤和牛皮凉鞋的男老师,看样子不过五十岁,通身的气派显露出一种随性从容,但又有那么一点——神秘。我先是一惊,见惯了白衬衣皮鞋手提包的大学老师,这位老师的穿着实在“叛逆”。接下来十天的上课历程让我充分领略这种叛逆。规定的教材,他从来没有让我们在课堂上翻过,他说,教材是为了让你们课下自己通读的,帮助你们建立体系,也是为了应付考试的。在我的课上,你们不需要看教材。今天,我也许记不起来哪年哪年,哪个国家进行了什么教育改革,但我还记得他在讲的世界教育史的思想洪流,它们从哪里发轫,从谁发轫,一种思想的诞生与接受经历着怎样的过程。我还记得他给我们讲存在主义,讲萨特讲海德格尔,也讲荷尔德林,那天,午后的炽热重庆突降暴雨,雷声震震,雨势迅猛,声音大到我们听不清用麦克风讲课的老师的声音,我们用力倾听,感觉世界在眼前徐徐延展。
他给我们讲他的学习经历,年轻的时候,他公费到俄罗斯联邦沃罗涅日州国立师范大学学习俄罗斯语言文学和教育学,他说“那时我们叫去苏联学习,在苏联待了十年,你们知道我们差了多少岁了吧!呵呵”“哎,世事无常,我们在那里学习的时候后还叫苏联,毕业的时候,改叫俄罗斯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里充满了回忆。
静坐听雨,雨中悟道。
八年前的那个雨天, 那时我恍惚知道,所谓教育的成效,不是掌握了多少Knowledge和Information,而是有没有点燃心中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