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多岁的大伯父大伯母,两人从相识相知相爱相濡以沫至今,已有70年,现如今,曾经美丽而知性的大伯母卧床近十年,帅气而温和的大伯父也到了拖着小碎步,走几步就喘气的地步了。
父亲也是75岁的老人了,但是在大伯父大伯母面前,他这个当小弟的跟他们两个耄耋老人比都快差辈了。
父亲身体尚好——当然,伯父伯母七十多岁的时候身体也尚好,只需一个钟点工稍加操持一下即可——父亲从前年七月初就去陪侍大伯,至今已整整两年了,本来有个钟点工的,可是后来钟点工家里有事,先是请了一个月假,我父亲就开始照顾两位老人,后来钟点工彻底不过来了,我父亲连个假期都没有,一直不离两位老人左右。
今天,气温降了一点点,我下午去伯父家看望三位老人,买了小半个西瓜和一串夏黑葡萄,西瓜很好吃,可惜只吃掉很少一部分,伯父五点时女婿带去医院看心脏病,我爸等伯母解完大小便也去医院跟着了解一下情况,我原本打算守在伯母身边,无奈我也做不了什么,收拾了一下我就先行离开了。
伯父去医院没有跟伯母说明情况,只是说自己要去做个检查,伯父情绪一直很低落,他担心这次去医院可能就回不来了,他不知道伯母看不到他会怎么样;后来父亲把伯父去医院的原因跟伯母说了,说他心脏不好,伯母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两只手立马去抹眼睛。
伯母现在的状态越来越差了,她现在已经不认识我了,即便告诉她我的姓名,告诉她我是父亲的女儿,她还是不能清晰地辨认我的身份了。
伯母对伯父的依赖非常严重,而衰老的伯父依然承受这份依赖,他对自己身体的担心,来自于伯母的依赖,就怕他走在伯母前面,他一走,伯母的生命几乎失去了意义。
他们的女儿,和我、我父亲一样都是属虎的,比我大12岁,我大姐在我现在的这个年龄,就已经患了乳腺癌做了手术,而后的这些年,她身体恢复得也不大好,前两年,她的另一侧乳房又发现癌细胞,这次情况更差,现在一直在用靶向药,已经是延续生命的一个状态了。
五十而知天命的半百之年,是上述提到的这些人里最年轻的我;六十花甲,我的大姐大姐夫;七十古来稀,我爸也早过了,已经是奔八的老人了;而伯父伯母九十三和九十一的年龄,是我们所能想象的很老的年纪了。
服老,向这个世界俯首称臣,这是人最终的结果,然而,最后一天既然还没到,我们就都骄傲地活着,竭尽所能地活得尽量年轻一点。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那一天迟早会到来——我们都晓得的。
年轻人还在挥霍青春,身边越来越多的老人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原以为“老”跟我们关系不大,其实我们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