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首、田盼欲得齐、魏之兵以伐赵,梁君与田侯不欲。犀首曰:“请国出五万人,不过五月而赵破。”田盼曰:“夫轻用其兵者,其国易危;易用其计者,其身易穷。公今言破赵大易,恐有后咎。”犀首曰:“公之不慧也。夫二君者,固已不欲矣,今公又言有难以惧之,是赵不伐,而二士之谋困也。且公直言易,而事已去矣。夫难构而兵结,田侯、梁君见其危,又安敢释卒不我予乎?”田盼曰:“善。”遂劝两君听犀首。犀首、田盼遂得齐、魏之兵。兵未出境,梁君、田侯恐其至而战败也,悉起兵从之,大败赵氏。
犀首和田盼想率领齐、魏两国的军队去攻打赵国,魏王和齐王不同意。犀首说:“请两国各出五万兵力,不超过五个月就能攻下赵国。”田盼却说:“轻易动用军队,这样的国家容易出现危险;轻易使用计谋,这样的人也容易陷入困境。您现在对攻下赵国说得也太容易了,恐有后患。”犀首说:“您太糊涂了。那二位君主,本来就已经不想出兵。今天您又说出困难来吓唬他们,这样不但赵国不能攻打,而且我们两人的图谋也要破产了。如果您干脆就说很容易,那么两国君王的顾虑就消除了。等到双方交战,短兵相接,齐王和魏王看到形势危险,又怎么敢放着军队不给我们用呢?”田盼说:“对。”于是就合力劝说两国君主听从犀首的意见。犀首、田盼于是得到齐、魏两军的指挥权。军队还没有开出国境,魏王和齐王担心他们到了赵国要吃败仗,就调集全部军队紧跟而来,结果彻底击败了赵国。
哈哈,这就是干鸭子上架呀!先诱之以利,然后逼之以恐。这些策士,唯恐天下不乱。
好了,我们来看看色诺芬的长征记吧!
由此他进军经阿拉伯,沿幼发拉底斯河左岸行经荒漠之地五站、三十五帕拉桑。这一带是水平般的连绵平原,长满茵陈,平原上不管长些什么灌木、芦草之类的东西总是象香料似地芬芳。树一棵都没有。 但有各种野兽。大量野驴、钨、羚之外还有很多鸵鸟。这些动物有时有骑手狩猎。至于野驴,每当有人追捕,它们便往前跑,跑一阵就停下来一因为它们速度比马快得多一然后,当马来近时,便又那样跑跑、停停,不可能逮住它们,除非是猎骑们间隔地摆开阵势,接力地追捕猎取。猎得的驴,其肉如鹿脯而更为鲜嫩。鸵鸟则无人猎得;猎鸵鸟者很快便罢阵下来,因为它一飞便把猎者摔在后面。它不但紧纵双腿,而且伸展双翼,象使帆一样推它前进。但鸨鸟则可猎获,如果你迫捕敏捷,行动迅速,因为它们只能飞短程。它和鹧鸪一样,只能飞短程,一会儿便飞不动了。其肉甚为鲜美。
这段草原景物描写非常优美,给战争生活带来了牧歌式的壮美。
经过这个地带向前进军,他们到达马司卡斯河。此河宽一普勒特隆。在这荒原上有一个叫作科尔索提的大城,完全被马司卡斯河所环绕。在这里他们停留了三天,补充给养。由此居鲁士通过荒原前进十三站、九十帕拉桑,沿幼发拉底斯河左岸,到达皮莱。在这进军的过程中,好多运载军需的驮兽由于饥饿而死。因为这里没有草料,实际上这个地段完全荒瘠,光秃秃没有任何种的生物。住在这里的人民靠沿河岸采、制磨石为生。他们把磨石运到巴比伦卖掉换购粮食。至于这些军队,他们的给养告竭,不可能买到任何补充,除非是从居鲁士波军的随军吕底亚人①供应市场上以四西格卢的价钱买到一卡皮特的小麦粉或大麦面。一西格卢值七个半雅典奥勃尔②,一卡皮特容积有两雅典考尼克⑧。因此,士兵靠吃肉凑合着维持。有时为了要得到水或新鲜草料,居鲁士把穿越荒原的站弄得很长。
远征是一件非常艰苦的历程,特别是经过荒漠地区。
有一次他们遇到一段狭窄泥泞的地方,车辆很难通过。居鲁士跟他的显贵护从停了下来,命令格卢斯和庇格瑞斯带领一些波斯士兵去帮助把车拉出来。他觉得这些人干得慢慢腾腾、不带劲。于是,好象生了气,他便指使护从的波斯贵人去帮把手,促车上路。当时表现出了严明纪律的典型:他们每人都就地立刻甩掉紫袍,象一个人奔向胜利似地,顺着极为陡峭的山坡向前冲去,身着华贵短袍和采裤,其中有的人还佩带着项链和手镯。身着这些衣饰,他们立即跳进泥泞,把车干净俐落地抬起来,令人不可思议地迅速把车救了出来。一般说来,在整个路程上居鲁士显然是从速赶路,不事耽搁,除非是为了获得给养或为了一些其它必要的目的。他的想法是,他赶路越快,越能乘国王于不备,使其无法迎战;而若是他行动缓慢,越慢则国王越能集合更多的军队。还有一层,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王国之强,在于疆土广阔、人口众多;但由于距离遥远,军队分散,如对其发动迅攻,则强而弱矣。
波斯贵族们表现出来的为了胜利毫无身段架子的气概非常动人。居鲁士的为人挺有魅力。
跨过幼发拉底斯河,在这荒原进军路上有一个繁荣大城,名叫卡尔曼德。士兵们在此购买了给养。次日他们这样乘筏过河:他们用帐棚的皮张装满千草,然后把两边缝合起来,使水不湿草。乘这些草袋,他们渡河,得到给养一椰枣酿的酒和小米做的馒头,因为这一带盛产小米。
跟东方的羊皮筏子有得一比。
这时有一名梅浓手下士兵和一名克利尔库斯手下土兵发生口角。克利尔库斯断定梅浓的兵犯有错误,罚以杖责。这兵回到本队就说开了。同伙听了此事,愤愤不平,对克利尔库斯非常气恼。当天,克利尔库斯去河对岸,视察市场之后,在乘骑返回自己营帐时,路过梅浓部队驻地。他随身只带了少数几个士兵。这时居鲁士仍在向此地前进,尚未到达。一名正在劈木头的梅浓士兵看到克利尔库斯骑经营地,便以斧向他投击。没有击中,另一个人又投之以石,接着另外又有一人向他投击。随着一声大喊,很多人加入了战团。克利尔库斯逃回本营,立即命军队准备战斗。他指令重甲步兵原地不动,执盾抵膝①待命,而他本人率领色雷斯人和本军的大部分是色雷斯人的四十余名骑兵向梅浓部队进击。梅浓所部和他本人大为吃惊,当即取武器以备战斗,虽然也有一些人见此情景呆站原地不知所措。这时普罗克西努斯比别人来迟了些,带领一营重甲步兵刚赶到。他当即领兵插到双方之间,把他们镇住。他请求克利尔库斯不要继续攻击,但克利尔库斯恼怒不平,因为当他差一点被石头打死时,普罗克西努斯对他的委屈轻描淡写地未加重视。他让普罗克西努斯退出,莫管此事。此刻居鲁士也已来到,得知这种情况。他立即持矛在手,带着当时在身边的参谋人员骑马来到调停地点,说道:“克利尔库斯,普罗克西努斯,所有在场的其他希腊弟兄们,你们不懂得你们在做何等事:因为你们彼此交起手来,毫无问题,我定将即刻人头落地,而你们自己跟着就会落到同样下场。因为一旦我们自相残杀,眼前这些人将比支持国王一边的人对我们更为敌视。听到这些话,克利尔库斯觉醒过来,双方便停止争吵,各回营地去了。
带着这帮如狼似虎的雇佣兵,稍不留神就会产生哗变。
当他们由此继续前进时,他们总看到许多马的行迹和马粪。看来是一队约两千骑的马队。这些马队在前进中焚毁了草料和其它有用的东西。这时一个和国王有亲戚关系、被认为在战术上是波斯人当中最好的名叫奥戎塔斯的谋划了一个反对居鲁士的诡计,事实上他从前就攻打过居鲁士,但是又言归于好了。他此时对居鲁士说,如果给他一千骑兵,他将埋伏起来,杀死这些在前面放火的马队,或是生擒他们多人,制止他们在前进中焚毁物资,并使他们永不得窥探到居鲁士军情而去向国王报告。居鲁士听到此策,觉得倒也是一个权宜之计,便命奥戎塔斯从每位骑兵统带处各选一队前往。这时奥戎塔斯认为他的骑兵已经准能到手,便写了一封信给国王,说他将带领可能得到的尽多骑兵投奔于他,并促请国王派他的骑兵来友好地迎接。信里并提起他从前对国王的友好忠诚。他把这封信交给了一个他认为对他忠诚可靠的人。但这人接过信来把它交给了居鲁士。居鲁士读信后便把奥戎塔斯逮捕起来,并召集侍从中七名最为高贵的波斯人来到帐下。同时命令希腊将官带来重甲步兵,让他们武装扎在营帐周围。各将遵令,随身带来约重甲兵三千。
奥戎塔斯的告密。
克利尔库斯也被请至营帐作为参谋,因为居鲁士和其他波斯人把他看作比其他希腊人更为受尊敬的人。当克利尔库斯出来时,居鲁士对他的朋友讲了奥戎塔斯如何受审讯一因为这并非保密的。居鲁士在会上首先讲道:“我的朋友们,我把你们请来为的是要和你们商量,对奥戎塔斯一案采取无愧于神和人的正确处理。这个人起初是我父亲给我作为下属的。后来,据他自己说,受我哥哥的指使,占据萨尔迪斯卫堡对我开战。通过我的应战使他认为最好停止对我作战。我们便伸出友情之手言和了。这时他说,“奥戎塔斯,自那以后我亏待过你吗?”奥戎塔斯答道,“没有,不曾亏待。”居鲁士接着讯问他:“后来,虽然你自己也承认在我手下没有对你亏待,但你不是又叛离了我投奔米西亚人而对我的领土尽量扰害吗?”奥戎塔斯答说,“是的。”居鲁士又问他,“当你再一次认识到你自己势力不足之后,你不是来到阿尔特米斯祭坛告罪并再次说动我饶恕了你,并相对立下誓盟保证吗?”对此奥戎塔斯也承认不讳。“那么,”居鲁士又追问道,“我对你又有什么错待之处,使你现在第三次阴谋反对我呢?”当奧戎塔斯回答“没有错待”时,居鲁士问他:“那么你承认不承认事实证明你是害我的小人呢?”奥戎塔斯说,“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如此。”于是居鲁士又问,“那么你以后能反对我哥哥而成为我的忠实朋友吗?”“即使我那样做,居鲁士”,他答道,“你此后也永不会相信我了。”这时居鲁士对在场的人说道:“这个人的行为以往是那样,他的话现在是这样;那么,克利尔库斯,请你作为我的参谋之一第一个发表你所持的见解。”这时克利尔库斯说道:“我的意见是尽快地除掉这个人,以免我们需要永远对他提防,免除后患。这样才能奖惩分明,对忠者施以奖赏。”克利尔库斯说罢,其他人对这个主见也同意。
居鲁士对待背叛他的人可算是光明磊落,仁至义尽。有王者风范。
后来,由居鲁士吩咐,全体人员,连奥戎塔斯的亲戚,都起来捉住他的腰,表示他要被罚处死。这时便由奉命执行的人把他拖出。从前一向对他表示虔敬的人,这时还在对他施礼,虽然他们也知道他正被带去处死。在把他带到居鲁士的最忠实侍官阿尔塔帕特斯营帐以后,是死是活,便没有人曾再看见奥戎塔斯。也没有人确实知道他是如何处死,都是些这样或那样的猜测;也没有人看到过他的坟墓。
波斯人似乎保持着人性的耿直。对死亡好像也不是那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