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元年(公元397年 ) 八月,秦主姚兴乘东晋王恭之乱,无暇北顾,遣其弟姚崇率军寇洛阳,河南太守夏侯宗之固守金墉城,姚崇挥军猛攻不克,晋雍州刺史郗恢遣建武将军辛恭靖来救洛阳,梁州刺史王正胤率众出子午谷,以为声援。姚崇略惧而退。乃徙周遭流民二万余户而还。
隆安二年(公元398年)八月,王恭二次起兵讨伐司马尚之,桓玄、殷仲堪皆举兵相应,郗恢受朝命对抗桓玄,时任襄阳太守夏侯宗之、府中司马郭毗皆以为不可,郗恢不听,寻机将二人杀之,后杨佺期出兵夺郗恢之位,任雍州刺史,郗恢回京,被殷仲堪遣人杀害于杨口。
隆安三年(公元399年)六月,秦主姚兴乘东晋内外相斗之机,遣齐公姚崇、镇东将军杨佛嵩再次入寇洛阳,河南太守辛恭靖婴城固守。雍州刺史杨佺期自己无力救援,遣使求救于魏常山王拓跋遵,遵以状闻,魏主拓跋珪乃以散骑侍郎张济以拓跋遵从事中郎身份出使襄阳。
张济至,杨佺期将其迎入府内,大排筵席,酒至半酣,问张济道:“魏伐中山,甲士几何?”
张济从容道:“四十余万”。
杨佺期脸色一变,继续问道:“魏定中山,徙几户于北?”
张济道:“七万余家。”
杨佺期又问:“治在何城?尚在云中否?”
张济道:“已迁平城矣。”
杨佺期一惊道:“魏向处阴山之南,逐水草而居,有如许大众,何用城焉?”
张济笑道:“我主亦黄帝之后,既开基代北,抚有方夏,岂能以诸胡相视?”
杨佺期一拱手道:“失礼了。”说罢,自罚一杯酒。又问道:“魏王欲久都平城,或将复迁乎?”
张济道:“国都初定,四维方张,近无所迁,远则未知。”
杨佺期闻言,长出了一口气道:“晋魏通和,乃在往昔,非唯今日。羌寇狡猾,频侵河洛,夙夜忧危。实不相瞒,今此寡弱,仓库空竭,与君便为一家,义所无瞒。洛城救援,独仰恃于魏,若获保全,当必厚报。如其为羌所乘,宁使魏取。”
张济点头称是,又言欲往建康朝见司马道子等人。
杨佺期道:“蛮贼互起,水行甚难。魏之军马,已据滑台,于此而还,从北道东下,乃更便直。晋之法制,有异于魏。今我都督襄阳,委以外事,有欲征讨,辄便兴发,然后表闻,令朝廷知之而已。如其事不举,亦不承台命。”
张济嘿嘿一笑道:“我知之矣。”遂自襄阳还,将与杨佺期所谈与拓跋珪一一禀告。
拓跋珪听后道:“我军且缓行,待秦晋相斗,坐观成败。洛阳为晋旧都,四战之地,八方瞩目,以魏国力,今虽取之,后必失之。然终为我囊中之物,口中之食。”又问江南情状。
张济对答道:“司马昌明死,子德宗代立,口不能言,朝政为司马道子父子所掌。其所部州镇,迭相攻击,今虽小定,君弱臣强,全无纲纪,后必大乱。” 拓跋珪闻言大喜,遂厚赏张济。
八月,拓跋珪遣太尉穆崇将六万骑往救洛阳之围,未至,洛阳已陷。
秦主姚兴以灾异屡见,降号称王,下诏令群公、卿士、将牧、守宰各降一等,大赦天下,改元弘始。姚兴存问孤贫,举拔贤俊,简省法令,清察狱讼,守令之有政迹者赏之,贪残者诛之,远近肃然。
辛恭靖固守洛阳百余日,魏救未至,晋无一兵,秦兵遂拔洛阳,获辛恭靖,将其送往长安。
辛恭靖见到秦王姚兴,立而不跪,姚兴和颜悦色道:“朕素闻卿少有才干,器量过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朕将任卿以东南之事,不知卿意下如何?”
辛恭靖厉色道:“我宁为国家鬼,不为羌贼臣。”
姚兴大怒,欲杀之,然惜其才,幽之别室。经三年,至元兴中,桓玄遣使来结好,请归辛恭靖、何澹之。何澹之,王恭参军,因王恭之死,而逃至秦国。姚兴扣留辛恭靖而将何澹之遣还,行前对何澹之道:“桓玄不推计历运,将图篡逆,天未忘晋,必将有义举,以孤观之,终当倾覆。卿今驰往,必逢其败,相见之期,恨不远矣。”
何澹之道:“多谢大王良言,在下铭记肺腑。”然后拱手而别。
辛恭靖知晋使来意后,骗过守者,乃逾墙而遁,与何澹之一同逃归江东。安帝嘉之,桓玄任其为将军府高级参军,位列朝臣之首。不久之后,辛恭靖因病去世。
自秦占洛阳之后,淮、汉以北,晋诸城多请降于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