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紫霞宫灯火辉煌。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紫珂公主幼年丧母,原本寄养在良妃宫中,良妃便是冷宫中展儿的母妃。
易淮睡在了皇上的寝宫之中,皇上一夜没睡,反倒是易淮在宽大的龙床上安稳地睡了一夜。
“时辰到了吗?”易淮听见皇上说。
“回皇上,时辰到了。”
“确保万无一失。”皇上背对着易淮,所以, 易淮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声音判断,他心里应该矛盾而纠结。他的两臂与双肩紧张地端着。
“是。”
易淮见皇上并未更衣,似乎没有去紫霞宫的意思,就急忙快速平移去了紫霞宫。
紫珂公主已经蒙上了红盖头,她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夹着双臂,肩膀不停地耸动。
易淮蓝眸一闪,透视着那个红盖头里面,确实是紫珂公主无疑。
庄世接到宫里传话,要庄世午门外接亲。
吉时一到,公主在命妇引导下升舆出宫,公主乘舆由校尉抬行。前有仪仗开道,后面,送亲夫人、命妇等乘舆随行,最后是护送的骑马军校。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到了午门外,公主移驾王府花轿,正式起骄。
整个过程,易淮的眼睛几乎都没有离开公主的銮舆。起骄后,忽然想起未见展儿。按说刚刚公主到个宫中行礼辞行,展儿应该在列,但确实没有出现。跟随銮舆返回宫中,紫霞宫门立时关闭,门口也站上了校尉。
易淮着急去冷宫见展儿,也没有在意紫霞宫的异常。移身进入冷宫,发现只有皇妃一人,独坐于窗前发呆。易淮奇怪,展儿此时不可能在紫霞宫,那他便无处可去。刚刚也见到了太子,并无异常。既然没有异常,那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刚要移出冷宫,抬头见皇上走了进来,并未通报,也没有太监跟随。皇妃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轻声说道:“展儿,紫珂公主出了午门了?”
皇上并未出声,而是站在门口不动。
皇妃叹了口气,“展儿,公主忘了哀家了,哀家却一天也没忘了她。”声音颤抖似有哽咽,“你父皇今日嫁女必然心痛,如果荷儿……”
“闭嘴!”皇上忽然冷喝一声。
皇妃身子一抖,回身跪倒,伏在地上轻呼:“皇上,皇上!”
“你这贱人,还敢提那孽障!”皇上怒道。
“皇上,求您赐臣妾一死,臣妾用性命保证,荷儿确是皇家血脉。”皇妃伏地痛哭,并不抬头。
“哈哈哈,你这贱命。”皇上咬牙切齿道:“贱人,你做了好事,今天报应到你儿女身上。朕把你的儿子嫁给了他的哥哥,这回你满意了吧!哈哈哈哈哈!”皇上歇斯底里地狂笑。
“什么?”皇妃猛地抬起头,“你,你……”话音未落人突然没了声音,便是晕死过去。
皇上一见,略一沉吟,两步奔了过去,一把把皇妃抱起放到床上,不知如何是好。用手轻拍皇妃的脸颊,满眼痛苦的疼惜。
易淮见状,暗中施力,方见皇妃睁眼醒来,见自己躺在皇上怀里,略有挣扎,怎奈无能为力。她珠泪滚滚,脸色苍白,颤抖道:“皇上,求皇上开恩,您要了臣妾的命吧!”
“你想死吗?朕偏不让你死。朕要让你看着,就是让你生不如死。”皇上扔下她,倏地站起身,恨恨地说。
“皇上,展儿是臣妾之罪,臣妾无怨无悔。可是,荷儿,荷儿真的是龙脉,她在庄府多年,虎毒不食子啊!”
“哈哈哈,贱人,眼看保不住你儿子,现在拼死想保住你女儿是吧?你做梦,朕宁可错杀,也不会蒙此奇耻大辱。”皇上说完向门口走去。
“皇上,皇上……”皇妃哭倒在地,拼命地磕着头。看着皇上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傻傻地伏在地上,“展儿,荷儿。”
易淮似乎听明白了,莫非展儿是骠骑王的骨血?那荷儿,是庄荷郡主吗?这怎么回事?庄荷郡主是这位娘娘所生?可是皇上居然没有杀骠骑王,也没有杀掉这位皇妃,这是为什么呢?庄荷是怎么送去庄府的呢?看刚刚皇上在皇妃晕倒后的样子,皇上对这位皇妃依然有情,还爱着她。庄氏是几朝重臣,手握兵权,而且威震西北,皇上能忍下这奇耻大辱,定然是忌惮庄氏无法撼动的地位。
易淮转身去追皇上,却在门口遇见黑白无常。
“参见尊主。”
“你们何事?”忽然易淮明白,转头进屋,已经晚了,皇妃已经咬舌自尽了。
易淮追上皇上,皇上站在御花园的华亭下,总管走过来说:“启禀皇上,庄府眼线来报,已经礼成。”
这时冷宫那边有个小太监急匆匆跑来,“皇上,良妃娘娘咬舌自尽。”
皇上瞬间脸色苍白,脸上的肌肉颤抖着,并未回头看那荒凉之处。沉吟片刻,“派人这两日监视庄府那位庄荷郡主。”
“老奴遵命。”
易淮终于明白了,看起来这门亲事是皇上自导自演的,他就是要报复骠骑王与那位良妃娘娘有染。但他不忍杀死良妃,也许心中有爱,不杀装氏,却是重兵在手,有所忌惮。这次与庄家结亲,本是一石二鸟,既解了心头之恨,有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易淮传音银木,庄府可有异常。
银木回话,“满堂宾客,庄世还没有进洞房,正在招呼宾客。”
“现在去前厅见见庄荷郡主可在,我马上就到。”
易淮心里不解,到底偷梁换柱是怎么做到的,紫珂公主现在何方。想着想着来到紫霞宫一探究竟,这才注意宫门禁闭,还加派了校尉把守。易淮穿墙而过,宫内只有少数几个宫女走动。在寝宫见到,满脸泪痕,哭哭啼啼的紫珂公主。玉儿在身旁轻声劝慰。
“父皇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他还是疼爱我的父皇吗?为何称我心意,却出尔反尔。”公主嘤嘤簌簌,“不知何人代本宫出嫁,庄世不认识本宫,他难道就这样,错把别人当做本宫了吗?父皇,您要了儿臣的命吧!”公主歇斯底里地哭喊。
易淮退了出来,心道,“这紫珂公主还不知事情原委,爱,问世间情为何物,这尘世爱恨情仇,相爱相杀,不知断送多少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