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公主殿下,良妃娘娘殁了。”
紫珂公主呆住了,瞬间泪如雨下。所有儿时寄养在良妃娘娘的宫里情景浮现在眼前,那时受到良妃娘娘百般宠爱,却不知为何被打入冷宫多年,且降旨不许相见。多年不见如今却是生死两别。“展儿呢?”公主哭着问。
“回公主,王子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紫珂一听惊呼道,“这是什么话?那日好像还见到展儿,怎会不知去向?”
“公主。”玉儿附在耳边低语:“公主出嫁那日,在给各宫娘娘辞礼时,奴婢见王子被张公公带走了。”
“到哪去了?”
“这奴婢不知,只看见他们去了午门前殿。”
紫珂公主暗忖,那日我在午门换乘,忽然就没有了声音,然后就被抬回紫霞宫。到底什么人被抬上王府的花轿了呢?
王府的下人,自从庄世那日从宫里昏迷被抬回来,就对这位小王爷见怪不怪了。自己对自己的事总是似懂非懂,对有些人和事,也是常常令人诧异。都觉得, 小王爷脑袋摔坏了,记不住事是正常的。
庄安就不那么认为,他不认为小王爷脑袋摔坏了,他认为小王爷一定在宫里着了什么道了,或者迷药,或者巫蛊之术。他在小王爷身边,不止一次看他行为异常,总是对着空气磕头,嘴里念念有词。那次,房里就忽然闪着耀眼的光,难道是修炼什么法术?
下人都看着小王爷领着一个俊美少年从王爷寝殿走出来,却是没人想到此少年是昨日行过礼入洞房的小王妃。庄世已经吩咐了,没有通传,任何人不许踏进新房。
庄世看着昏迷的展儿,对庄安说:“庄安,你现在记住我所有的话,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是主仆更是兄弟。现在王府遭难,庄世把展儿拜托你,他是王爷的儿子,你要好生服侍,像对我一样。”
庄安听庄世从头至尾讲了一遍,心中骇然,明白事关重大,扑通跪倒在地,“小王爷放心,我这条命都是王爷给的,定当不负所托,只是,王府上下如何是好。”动情处泪流满面。
“世事皆有因果,你赶紧走,晚了怕是走不了了,我把庄家的唯一骨血托付恩人,在此代庄家列祖列宗叩谢。”说完大礼参拜。
“小王爷折煞小的,小的定当誓死效忠。”
祁艾见庄世走进来,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悲愤,面色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庄世,展儿送走了?”银木说。
庄世一愣,抬头看着易淮,他知易淮传音了。“尊主,我这样做,不知是否在违背历史。”
“历史不是哪个人的,顺其自然就好,何况你当年的事也不记得了,现在遵从你的心,不要刻意。”
“估计,圣旨应该在路上了。”庄世自语道。
“哥哥,庄荷郡主不知会怎样?”祁艾看着易淮,“这半懂不懂的事态,还真是煎熬。”
“已知的,未知的,都是劫数。庄荷郡主应该皇上另有安排,静观其变吧。”银木说道。“庄世,尊主吩咐,你如今什么也不要做了,现在应该去你父母身边尽孝,事情已经到了不是谁能左右的了。”
“是,小的知道了。”庄世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祁艾,咱们去皇宫看看。”易淮向祁艾打着手语,然后传音给银木,“还得让他隐身。”
皇上接到奏报,紫珂公主绝食两日,没办法来到紫霞宫。
见紫珂行容憔悴,十分心痛。亲自端着食物来到榻前。紫珂看着父皇,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这么宠爱自己的父亲,怎么就这样断送了女儿的幸福。“父皇,女儿有一事相求。”
“说吧,只要朕能做到。”皇上放下碗筷。
“父皇当然能做到,父皇什么做不到?”
“不不,父皇是天子,但也是人啊!”皇上叹了口气。
“展儿,父皇,帮孩儿找到展儿,他去了哪里?”紫珂公主不敢说她知道了良妃娘娘的死讯,因为她知道是皇上下旨封锁消息的。
“展儿!”皇上重复了一句 ,呆呆地愣着。
“父皇,难道不是依然深爱着良妃娘娘吗?”
皇上眼前闪着良妃娘娘第一次向他走来的样子,穿着她们民族的盛装,仿若天外来客。想着她刚刚生下展儿时,自己是多么欢喜,若不是荷儿出生令人置疑,当年都已经拟旨封展儿为太子的。可是……想到此不免心里愤怒又悲伤,忽然就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展儿,已经代替你嫁到庄家,哈哈哈。”皇上忽然凄厉地狂笑起来。
“为什么?父皇,什么意思?嫁……”紫珂猛地坐起来,惊恐地看着皇上,看他歇斯底里地狂笑,骤然十分陌生,又十分骇然。
“我要把庄家,我要灭了他九族,我要把所有庄家的人碎尸万段,哈哈哈。”皇上起身扬长而去,仿佛忘了他来紫霞宫是干什么来了,留下了瞠目结舌的紫珂,傻傻地坐在那里。
“结束了,一切都是。”紫珂公主喃喃地说。原以为父皇也许一时盛怒,过两天消消气,会再次降旨把她嫁到庄家。想到第一次见到庄世那年才十岁 ,庄世跟在太子身后,在御花园陪父皇游园。余下这十年,每每央求太子哥哥女扮男装混进太子东宫见庄世一面。可怜的是,庄世一直都没有看向她,庄世就是那样规规矩矩地陪太子读书,可她依然义无反顾地钟情于他。实指望今生今世与庄世白首偕老,没成想,不但自己今生不能得偿所愿,现在,父皇竟然把展儿嫁到庄家,这就是说,父皇要灭了庄家,包括庄世,包括展儿。因为恨良妃娘娘而迁怒于展儿吗?虎毒不食子,父皇疯了。从他答应我的婚事那天的眼神里,我就觉得恐惧不安,一直到大婚,我都隐隐骇然。到底是为什么?要灭庄家我不懂,可是展儿何罪?展儿,可怜的展儿啊!
公主一个人在屋里哭得昏天黑地,玉儿在院里,没有传她不敢进去。忽然见公主寝殿火光冲天,方知大事不好,宫里就两个宫女,再喊宫外军校救火已为时已晚。紫霞宫已是一片火海。
易淮和祁艾刚进宫,就看见紫霞宫通红一片。
“着火了?”祁艾看着说。
“紫霞宫。”银木说。
“原来紫珂公主竟然如此刚烈。”易淮心里叹息道。“不知死得是否明白。”
“尊主的意思是,紫珂公主未必明了这前后因果,那岂不令人唏嘘。”
“何止一二。”易淮看着熊熊燃烧的紫霞宫。“皇上必然迁怒庄家,会加速降罪的旨意,一切都结束了。”
这是什么情感,庄世甚至不认识公主,可公主却为他而死,到底情为何物?
易淮忽然听见祁艾的心声,看着他被火光染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