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这部短篇,才知道原来写农民工的生活可以不用平铺直叙,反而可以借别人的视角来呈现。这样既可以保持一定的审美距离,又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感和代入感。果然,优秀的作品总是给读者带来惊喜。
这部短篇的主题是底层命运和灵魂归宿,通过叙述一个米庄的老太太两次进城的经历,揭示了农民在城市中的漂泊不定与身份困境。第一次进城,老太太误以为儿子阙小安摔死了,进城寻找小安的灵魂,当她最终发现摔死的是同村的阙小飞时,依然坚持把小安拉回去,因为她担心“城里到处是高楼,儿子迟早会摔死”。第二次进城,老奶奶把真的摔死的小安的骨灰盒送到灵魂客栈,因为小安生前表示想留在城里。小安的命运象征着底层农民在城市中漂泊无依,同时人生安全极度缺乏保障的残酷现实。
叙事视角
小说讲述的是阙小安在城市里苦苦挣扎的生活,然而作为主角的阙小安只匆匆露了一次面,他这样一个无处不在的主角是通过别人的视角呈现出来的。
第一视角“我”:一个在灵魂客栈打工的都市边缘人。“我”和阙小安有相似之处,我们都是在城市里挣扎的异乡人。“我”已在这个城市混迹了两三年,没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变得穷困潦倒,女友绝望地离“我”而去。为了生计,“我”来到这个寿衣店打工,负责骨灰盒的保管。“我”和阙小安也有不同之处,“我”父亲情愿把耕牛卖了给“我”交房租,不在城里出人头地不让“我”回家,而小安的母亲极力反对他呆在城里。最终,我勉强在城市有份工作得以糊口,而小安连生命都失去了。“我”既是故事的参与者,也是城乡之间的徘徊者,代表了万千农民工的一员。
第二视角老太太:阙小安的母亲。老太太是乡土传统的守护者,她勤劳、节俭、善良、坚韧,她一辈子在米庄生活,哪知独生子阙小安非要去城里打拼,对此她是反对的,但是小安还是跟着堂哥去了城里,他幻想着在城里买房子找城里的姑娘结婚。老太太在灵魂客栈、19路公交车、去财富广场和时代大厦的路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她相信“人死了和活着都有灵魂”,坚持要把小安的灵魂带回乡下,这些话看似疯疯癫癫甚至有些荒唐,却体现了对本源和根的执着守护。老太太在小安死后,把小安的骨灰送去灵魂客栈,这种矛盾行为的背后,是对儿子意愿的尊重和对现实的无奈接受。
象征手法
灵魂客栈:既是一个物理空间,又是小说的中心意象。灵魂客栈专门为异乡人存放骨灰盒,象征着底层漂泊者灵魂的临时栖息地。客栈中的骨灰盒排列整齐,“像一本本书”暗示着每个灵魂都有自己的故事。这些灵魂都是游荡在城市的散兵游勇,都在城市苟延残喘地活着,死了后被亲人或朋友暂时安放在这里,也有不甘心半途而废回乡下的,就成为客栈长期的“房客”。
气球:“我”见到老奶奶时最先看到的是一只白色气球,那只半瘪的气球系在老奶奶的拐杖顶上。气球象征飘忽不定、无处安放的灵魂,老太太后来想把气球送给“我”,却被小安狠狠地一脚踩爆了,这大概也暗示着小安生命的逝去。
金元宝:财富广场上的装饰物,象征城市的物质诱惑和金钱至上的价值观。老太太用拐杖狠劲地打金元宝,象征着对这种价值观的抵御和反抗——尽管这样的反抗毫无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