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家园】年轮故事征文大赛
小年的饺子和麻糖
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真的告诉我“年”要来了。
原本我并没有多少心思,小年吃了爸爸包的饺子,吃了妈妈给买的麻糖,和米果说了小年的习俗和来历。
最终看见电视的节目,点燃我沉睡的心湖,瞬息,那一点一滴像荡开的波纹,渐渐散开。
人的记忆是那么不堪一击,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句言语、或是像今夜;一个电视节目,就让我的内心涟漪泛起。一切有关的记忆片段,断断续续,便由模糊逐渐清晰起来。
那个年代的爱情
姥姥,触及我灵魂深处的字眼,完全可与妈妈等同。我生命里厚重的人。
此刻,那个齐耳的短发,身材匀称娇小但却属于美女级别的女人呈现眼前,清秀白皙的脸,单眼皮下一汪清水,小巧又挺直的鼻子与薄薄的唇完全相得益彰。那一脸淡然温柔,是如此的可人。
我记事起,我姥姥不过四十几岁,虽然经岁月雕琢,脸上轻轻浅浅平添了些许皱纹,但却依然很美、很好看。
姥姥的性格比起她的外在,更让人喜欢。温柔、善良,秀外慧中,这或许是最适合的描述。我常常在想,姥爷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积了很多的德行,才娶到姥姥如此秀丽的女子。
那个年代的爱情,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可定终生。
而姥姥却不是这样,姥姥上过学有文化,我记得姥姥说过她在邮局上班,姥姥写的一手好字。姥爷只是工厂的普通工人,姥爷为了可以下班送姥姥回家,特意扎坏了姥姥的自行车。
就这样,姥爷的计谋得逞了,最后的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以至于,后来姥爷每当一提起当年追姥姥故事,便眉飞色舞,满脸堆笑,直到他脸上所有的肌肉都向鼻子聚中,整个脸都感觉很拥挤。
背影
只要提及姥姥姥爷,塞满我心里的,还是满满的爱。
小时候,我几乎是姥姥姥爷带大的,就算妈妈来接我回家,我也会赖着不走,即便妈妈好话说尽,或者妈妈想要拳头相加,再或妈妈央求姥姥,让我随她回去,都不会有结果。
我只会躲在姥姥身后小手紧紧的拽着姥姥衣角,无奈之下妈妈只好作罢,姥爷还会补充一句,你就自己回家,孩子愿意在哪就在哪。
直到妈妈走了很远,我看着妈妈的背影消失在马路上,姥姥才转身拿着小手帕,给我擦着眼泪和鼻涕。
此刻,我突然想到龙应台的《目送》,所谓的母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她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你在路的这一端,看着她逐渐消失在路的转弯地方,而且她的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然而,那时候的我,何尝能看懂这些,反而在妈妈离开后,感觉天空仿佛更蔚蓝,欢喜表露的是那么直白,姥姥却说:和你妈妈走多好,和老头子老太太有什么好。
姥姥的宝贝—缝纫机
的确,姥姥家没什么好,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朴素的家具,很硬的沙发,电视也只有10个台。
有一个最好看的木头箱子却是姥姥当时的嫁妆,一把方形长铜锁,钥匙用红头绳系着,姥姥随身携带,就连姥爷都没有那把锁的钥匙。
角落里放着一台缝纫机,姥姥用的很精心,还给它做了一件衣裳。我认为最靓丽的就是墙上贴着各种年画,色彩鲜艳,给家添着喜气。
冬天也是我呆的最久的季节,姥姥家的床上电褥子总是打开着,临窗的位置是那架缝纫机。
冬天的夜,外面呼呼的风声,夹杂木格子窗棂的“吱吱”声,不时地钻入耳朵,我小心翼翼地缩着头,心扑通扑通。然而姥姥,好像一切与她无关,坐在缝纫机,哒哒哒哒,做着衣服。我向着姥姥挪过去,仿佛只要挨着姥姥我就不害怕。
姥姥扭头,一脸温和:“睡不着”?我使劲点点头,深怕姥姥看不见我的意图,我像是拿到圣旨一样,一骨碌爬起来,穿上厚厚棉袄。
我就坐在姥姥身旁,我从篮子里拿过棉絮,一边捻着、一边看姥姥,姥姥一直低头在做衣服,右手在转缝纫机,左手不停往前推着布料,脚也在不停地踩踏着...我的耳边,只有缝纫机转动的“哒哒声”。
那台缝纫机,看似老弱病残,饱经风霜,静静地站立那里,仿佛浑身都充满着疲惫。
然而,却一年又一年伺候着一大家子。整个冬天,它在姥姥“手舞足蹈”下不停地发着“哒哒”的声音,几乎冬天所有孩子的棉袄,夏天的粗麻短衣短裤,都是姥姥亲手做的。尽管那些粗布有些粗糙,样子也不是很时髦,却很暖。
棉袄的盘扣
我是孩子中最粘着姥姥的,没少让姥姥受累,我最喜欢姥姥做的小棉袄,比任何小朋友的都漂亮,特别是那小盘扣,我记事时候,已经流行纽扣,各式各样,两个孔,四个孔,可我的棉袄,必是盘扣。
记得有一年冬天,临近过年,姥姥拿出新棉袄让我试,桃红色的斜纹碎花,很漂亮,也正合身,却没有安扣子呢。姥姥拿出新买的纽扣,红色的,我便噘了嘴,在一边不停的抽泣,姥姥一下子就懵了,“这咋好好的就哭起来呢?”瞬间她就恍然大悟“不哭不哭,姥姥给你做盘扣,”我一下子就破涕为笑。
姥姥拿出布,剪成又细又长的布条,然后把捻好的棉线夹在布条中间,裹紧,用绣花针缝好。然后开始做扣花,扣门,扣结,我既然想不起来姥姥做的程序,只知道姥姥会做各色各样的盘扣,而我最喜欢她做的梅花型盘扣,所以孩提时候,我的棉袄都是缀着盘扣的。
姥姥的离世
姥姥就这样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为这个家,为了子女,为了外孙们操劳着。
后来,姥姥身体不好了,总是咳嗽,眼睛也总是模糊,离世时,已经是肺癌晚期。
长大后,才知道也许就因为给我们做棉袄,棉絮吸入肺里,才得的肺癌。其实,姥姥的家,我住过很久,断断续续,那些时光是我孩提时候,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除了那个臭脾气的姥爷,会在我不听话的时候瞪瞪眼,在我看来姥爷就是纸老虎,看上去凶巴巴,心里很疼我。
那年我上大学,放假回家,专门做了我最喜欢的羊肉馅饺子,而且不准任何人吃,一直等到我回家才吃饭。在我心里,姥姥家就是我的家,直到2011年姥姥去世,而姥爷也在姥姥两年后也去世了。
那些年,我上学放假,我不知经历多少次,和姥姥相聚离别,就像姥姥送别妈妈,一样的情形,一样的路口,一样的我在这头,姥姥在那头.....
我知道今天的这点文字,犹如大海里的一滴水,与我,或是永久都无法用言语表达姥姥姥爷对我那份沉甸甸的爱!
岁月无情,韶华易逝,而今,我已经而立之年,结婚生子,明白生老病死,花开花谢是人生自然规律。
可每到过年前夕,依然会在记忆和心里翻滚,去触摸有姥姥的温度,去重温旧时光,去怀念那些纯真,即便这样,也少了刚失去时的撕心裂肺,这或许是岁月的沉淀,或是姥姥走的太久。
窗外,鞭炮声已是有一声没一声,我收拾好心情,把曾经所有的爱安放于流年的皱褶里。愿春暖花开时,岁月静好,便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