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潋潋不忘

2022年4月19日，早上九点多，我的外公与世长辞~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脑子空白了，心痛、悲伤、难过、意外，一起涌上心头。昨天通过与母亲和表妹的通话就已经知道了外公的情况，虽然已经说不出话，但是表妹说意识还是很清醒的，以为外公只是暂时的，休养输液几天就可以好。但是一条消息在今天早上九点五十二分打破了这份平静，表妹发来消息说“大姐，外公走了”，随即打来微信电话告诉了我这一悲痛的消息。我亲爱的外公，终于还是在外婆离世后的第五年离开了~悲痛！世间生离死别有很多种，每一种都留给了亲人无限的悲痛。

一、奔波

请假，刚跟公司领导J说完第一句“我外公去世了~”就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J回身去工位抽纸巾递给我，问了大概情况后让我别担心，批准了请假。

十点多开完公司例会，交代完紧急的工作。赶紧打电话查询防疫政策，回去的要求以及是否需要隔离之类的。在得到目的地机场的肯定答复不需要隔离之后。马上动身从公司出发去做核酸。

广州白云机场48小时内核酸报告就可以离港，正好还在这个时间内。只是到成都需要24小时核酸报告。于是在回去的地铁上定好了机票。以防万一核酸超过48小时，出站马上去就近的医院做了核酸。此时已经没有大规模核算检测，全是自费检测，已经排了很长的队，好在一点多做完核酸。

回去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背上包就往机场赶。地铁上仔细查看了机票，发现成都方面要求所有乘机旅客在登机前都需要24小时核酸报告方可。只能先到机场再说。

从一点到飞机起飞的五点二十五又四个多小时，或许能出报告，如果能出，就可以早点到家。到机场的这50分钟时间里，先后拨打了航司的电话，忙线。拨打市政府热线12345忙线。于是在微信公众号12345进行了线上反馈，看是否能够提前上传核酸检测结果。

三点十九分顺利进入机场，却被告之必须要24小时核酸报告，而且成都方面的要求是从采样的时间开始计算的24小时内。

此时离飞机起飞还有差不多2个小时，还有时间，还有机会，不能放弃，万一可以呢。但是直到四点十几分，仍然没有核酸结果上传。只得去办理了退票，航司表示可以全额退，并开具了拒载证明。

查询了临近城市的航班，都是十几个小时的转机，今天已经没有最佳的航班再回去。至此，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只得等到核酸结果出来，明天早晨搭乘南航九点多的航班到成都后再转车回家。

二、外公的一生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回想外公他的一生。回想与外公的点点滴滴的记忆。

晚上七点多，我坐在电脑前，记录下回忆里有关外公的点滴，慈祥的、光荣的、心酸的、可笑的，外公的这一生究竟过的值不值得。

外公是1944年生人，在他78岁的这一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四零后”亲历和见证了新中国的成立，见证了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全面展开，见证了大跃进、食堂化、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等大事件。他们是从苦难里成长起来的，如今生活好了，却也没有享几天的福~

新中国成立之初的年代，是国家一穷二白的年代，那时候老百姓点洋油灯，用洋火， 吃大锅饭，在“大公无私社会“这个“公社”扒拉黄土地，挣工分，想着办法的填饱肚子。

外公及外婆靠着一双勤劳的双手，养大了三个孩子，我妈，姨孃和小舅。他们从小就帮家里放羊，做家务，上山砍柴。天不亮就起来上山打猪草、砍柴，经常是回到家后天都还没有亮。

即便是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外公外婆他们仍然让母亲、姨孃和舅舅他们去上学。母亲一直说她到现在只记得数学讲到了真分数，假分数，后面就没有学了。虽然在农忙的时候也经常会被叫回家帮忙放羊，干家务。
但是他们仍然学会了认识很多字，学会了基本的算术。从小的营养不良和辛苦劳作，让母亲他们只有一米五左右的个子。母亲和姨孃小学都没有毕业就辍学了，舅舅似乎也只是上完了小学。

这些都是长大后母亲他们讲述的。目的也是让我们知道生活的不易，珍惜现在的读书机会，希望我们这一辈人能够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靠着勤劳的双手，外公外婆修起了一幢木结构的房子，在屋后建起了两个鱼塘养鱼。修房子的栋梁是他们辛苦人力扛回来的，筑墙的泥土是一篮一篮背回来的，糊墙的牛粪是一坨一坨捡回来的_{还在屋后建起了两个鱼塘养鱼。生活的艰辛和田地的劳作压矮了他们}

母亲嫁给了本村的父亲，姨孃嫁给了邻村的姨爹，小舅娶了一个县的舅母。父亲家姊妹众多，结婚的时候没有分到什么家产，我家现在的宅基地还是外公后来买下的生产队上的“磨坊”~

一直是敬佩外公外婆的，他们靠着勤劳，养大了三个孩子，修起了房子，挣下了偌大的家产~ 外公有头脑，肯干，不仅挖鱼塘养鱼，还购买了现代的大米磨面机，后来又做一些小的包工，在屋后园子里，池塘的埂上，种了很多的樱桃树~也是最开始买电视、电饭煲的少数几个人家。

后来，2000年后，生活条件逐渐改善，农村兴起了修楼房，大家都拆掉原来的土房子、木房子，修起了更坚固耐用的钢筋水泥房~

三、记忆

什么是死亡？是心跳的停止？还是肌体的消亡？《寻梦环游记》里说，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关于外公外婆，有很多的记忆，存在脑海里怕有朝一日再也想不起，文字或许是记录下来的好方法。

母亲说小的时候，为了“开荒”，经常放我和妹妹在外公外婆家，让他们帮忙看着。记得一次在外公家玩，外婆在那口老式的压水井旁洗衣服，我去帮忙，抖衣服上的泥土时竟然掉出了一些零钱，赶忙拾起来，外公笑说“哦哟_{运气好的很哦}” ，外婆说“快装起来，谁捡到就是谁的_哈哈” 外公外婆从来都很大方。

这一幕一直被我记在心里~每每想起来，都很暖。

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骑着自行车跟着外公去县城“赶场”，两人从家出发，一前一后，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县城，吃小馆子，逛菜市场。回来后，母亲问我什么感受，我说不知道，到处都是口口。那时候是第一次去县城，看见到处都是巷口，根本分不清方向。母亲笑“那你以后是找不到回来了。”此事也被作为茶余饭后讲了很多年。

外公外婆家的园子里除了樱桃树，还种了很多的果树，杏子树、橘子树、枇杷树，因为隔的近，我们也常去外婆家。特别是樱桃红的季节，大家往往都会来帮忙摘来卖。我们和表弟表妹满院子的跑，爬树，上墙，吃樱桃吃到饭都嚼不动~

如今，又到了樱桃红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外公了~

有一次，我去看望外婆，外婆正在喂猪，我想帮她，却被旁边的狗死死咬到了大腿根，不住的撕扯，闻声赶来的外婆呵斥赶走了狗。但是我的腿也被咬的鲜血直流，回到家，在家人的帮助下用流水和肥皂水先清洗了伤口，两个深深的洞，随即父亲摩托拉我去了镇上社区医院打了狂犬疫苗。

当时还是害怕的，毕竟看起来狗也不健康，毛都结了疙瘩，还坡着脚。至今腿上都还有很明显的印子。

晚上，外公和外婆来我家看望我，临走还给了几百块钱。后来听说外公把狗拉去扔沟堰里了。外婆说虽然这条狗很多年了，但是它咬人就不能留了。

我的外婆也是苦命的人，辛劳了一辈子，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一天福都没有享受到就去了~我仍然记得外婆最后的那几年的苦，很大一部分程度上的苦都是源于外公。

有一次去外公外婆家，外婆正在打米房，她哭着对我诉说，之后又拍打干净裤子上的灰，转身走了。我深感痛心和无力，那几年，外公对她很差，甚至还动手。家人都知道，但是却又无能无力。

再有一次，我去看望外婆，外婆在厨房，伏在长条凳上哭泣，边哭嘴里边喊着妈妈~ 人，成年人只有在最绝望，最悲痛，最无助的时候，才会呼喊自己的妈妈_{我抱着外婆，想给她一些安慰，却发现抱着的似乎都是骨头}

回忆至此，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之后没多久，在我上大一的某一天早上，接到母亲电话，说外婆走了_{当即泣不成声，我苦命的外婆啊}当时也没能回到家在灵前祭拜，造成了一生的遗憾。

四、最后的时光

在这之后，外公得了病，很严重，在成都治病，将下唇切除了，又从手臂上移植了皮肤过来补上，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也花了二十多万，也因此变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口中的“怪物“。

外公嗜酒，出院后喝酒的毛病愈来愈凶，每顿饭都要喝酒，常常一箱一箱的买回来放着喝，饭也不怎么吃，最后的这几年，他活成了全村人、甚至包括家人都反感讨厌的对象，也闹过很多次笑话。

他曾跟家人闹的不可开交，大吵大闹，有时候甚至坐在阶梯上骂到半夜。他曾在河坝的田里喝到烂醉如泥，在街上喝到不省人事，村里有人看见了才又打电话给家里人才接回来。他曾他曾在山田喝醉，掉进了沟里，母亲和表弟去拉他，他却死活不起来。他曾一个人去上街，结果忘了回家的路，走到哪里都不知道了，别个村的人发现他后联系到家里人，去接回他的时候，衣衫褴褛，鞋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穿着自制的“草鞋“，俨然一个乞丐~

这些都是前些年闹的，甚至在整个县城都“出名“了。前几月的一天，舅舅家晚上的时候发现他不在了，哪里都找不到，都急疯了，以为他又走丢了，发动全村的人到处找，动用认识的人到处找。最终在午夜的时候找到了他。原来外公在县城赶集，没想到不知怎么天就晚了，没有车回去了，他就找了个旅馆住了。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舅舅家两个儿子，谁都不愿意去“上门”，也舍不得他们去。在这个结婚必须要有房子的现实条件下，舅舅他们还是咬牙东拼西凑修了两栋。最新的一栋楼房，应该也要竣工了。也正是因为此，舅舅到了临海城市挣钱。因为疫情原因，今晚应该才能到家吧~

五、写在最后

人的一生很长，也很短暂。大部分人都在努力的活着、承受着、忍受着。若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远离父母，远离亲朋好友，背井离乡？都是为了生活能更好，都在努力的活着~

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世上也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珍惜当下，珍惜能在一起的日子，别让生活留遗憾。

永远别忘了，这世上最爱你的，是你的家人。

2022年4月19日，雨夜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