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无计可施

秋纹细细回想回来这两日的情况，再木讷，迟钝，那只是相对而言，秋纹骨子里并不是个傻子，说明白就是心比较大，不善于钻营而已，并不是真的愚笨的人。

这一回味自然就品出了那些东西。婵月看自己的眼神，小世子看自己的眼神，还有他们两个人，在电光火石瞬间的眼神交流，都透着几分古怪。

现在被雁玫一点穿，秋纹知道这种古怪是怎么回事了。这姑娘顿时慌了神，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了。

雁玫一眼看穿了秋纹的这种慌张。秋纹在担心，有很多担心，即要担心闹出这样的丑闻，会毁了世子爷的声誉，又要担心这件事对绿玉园的影响，还有其他各种担心。

在秋纹眼里，自然世子爷的声誉是第一的。世子爷的顽劣是出名的，整个王宫都知道，可毕竟还是孩子。

男孩子的顽劣并不会真的影响他世子的地位，他毕竟只有18岁，尚未弱冠，才不过总角而已。可真要传出了男女之事的丑闻，岂不要成为天下笑柄，又怎么保得住世子之位？

世子爷起居的绿玉园出了这等丑事，第一个要被问责的自然是自己整个主事之人。虽然事情是出在自己生病不在期间，可失察之责，还是逃不了的。

当然，还有许多担心，可心地善良的秋纹，就是不会想到，这根本就是别人一个手段，也是一个目的。就是造成这样的事实，然后堂堂正正上位。

看穿这些的倒是雁玫，她并不知道这是婵月精心设计的故意为之，甚至连走漏风声，让园子里传出绯闻，都在婵月的设计之内。但是，她看出了婵月想用这样的手段上位。而且她还看出了有点木讷，更多是善良的秋纹，那些担心里，偏偏就是没有这一点担心。

雁玫觉得有必要让秋纹明白这一点，现在想阻止婵月上位的人只有秋纹。雁玫需要让秋纹知道，这件事背后，隐藏着对她地位的威胁。雁玫觉得，只要秋纹明白了这一点，一定会想办法把婵月这个骚狐狸，赶出绿玉园。

“秋纹姐，这件事你不能就这算了。必须要戳穿她，然后去禀明老夫人，把这骚蹄子赶出府去。”

“雁玫，你先下去，让我再仔细想想。”

“秋纹姐，还有什么好想的？你不如想想，假如让这骚蹄子留下，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说不一定老夫人会息事宁人，让世子爷收了她做屋里人。到那时，可就要威胁到姐姐你今后的地位了。”

雁玫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顿时让秋纹呆在那里。秋纹早就明白自己将来的出路，还在几年前，爹娘一句明里暗里说出了老夫人的意思。她其实也知道，自己一个家生子，最好的出路就是成为爷的屋里人。

前几个月，秋纹在世子爷的亵裤上发现了那些东西，吓得急急忙忙包着去给老夫人看，老夫人却一脸喜色，然后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秋纹并不全懂，也不是一点都不懂。她终究已经是20多岁了，这是姑娘家脸皮子薄，装糊涂而已。

是因为她的执意装糊涂，没几日后，老夫人就把婵月派来了。要是她再看不明白，也真是太傻了。现在秋纹是转过弯了，可她又能怎么样？难不成真把事情闹大，让老夫人过来处置？那岂不是正好随了婵月的心意？秋纹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不能明着闹大。可这话也不能和雁玫说明白了。

秋纹此刻真是为难了。

“雁玫，你又在胡说了。世子爷就是要真收了婵月，那也是他们主子的事儿，和我们这些下人没什么关系，更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又不要做什么屋里人？”

到了现在秋纹只能咬着牙不松口了。

“姐姐，你糊涂。我们这些奴婢这辈子就是下人，最多就是到了出嫁的年龄，府里随便找个男人给你，然后在这府里结婚生子，就像你爹娘那样，生下孩子也是家生子。再好一点的，说不一定会被外放。可哪有能怎样？年纪大了，女儿家人老珠黄能嫁什么好人家？还不如做了世子爷的女人，在没有名分，也是爷的女人！要是再生下一儿半女，说不一定就有出头之日。”

雁玫滔滔不绝一番话，是她心里话，也深深击中了秋纹。

“姐姐，我就先下去了。希望姐姐还是好好想想吧。这件事怕是已经迫在眉睫了。”

雁玫终于走了，秋纹站起身走到屏风后面的榻上躺下。她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雁玫的这些动作，又怎么瞒得过心机不比她差的婵月？何况婵月进园子里已经半年多了，尤其是在秋纹生病的这三个月。她已经完全主理着绿玉园里的一切事务，地位和威信自然每日举升，遥遥不在秋纹话下。更重要，她已经逐步拉拢和网罗了自己的亲信。就在雁玫溜进东厢去找秋纹的时候，也有两个粗使丫头溜进了西厢房。

自从婵月进院子，因为身份在那里摆着，秋纹做主，就把对着自己的西厢房腾出来给了婵月住。

这绿玉园是个周正的长方形，除了正对南的绿玉堂，是世子爷钱惟濬的主卧，一明两暗，明的是客厅，暗的自然是世子爷的卧室，一间是冬卧，一间是夏卧。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对向的厢房，都是一明一暗。明的是厅，暗的是卧。里面的摆设也差不多，都是卧室里架子床，梳妆台，圆桌，凳子这些。厅里除了一张大屏风背后的贵妃榻，也是一张大一点的圆桌几把椅子。

婵月坐在外面厅的圆桌旁边，面前站着两个使唤丫头。一个叫青叶，另一个叫梅星。人都不算丑，透出几分精灵劲儿，就是眉眼不正，带着一股子刁钻刻薄的味儿。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属于和婵月一个路数的人物。只是年龄尚小，也不过14、5岁而已。自从婵月一进这个园子，两个人就开始亲近，也算有眼力见的一类。

两个都是粗使丫头，只是负责打扫园子和厨房打杂，算是不能上台面的那种，又是卖的死契。这辈子都要老死在府里，要是能找到靠山，自然就有奔头了。婵月一进园子，两个人就看准了，上杆子靠上来，可谓一拍即合。

“婵月姐姐，我刚才看见雁玫去了东厢房，准是和秋纹姐嚼舌头根子去了。你可提防着点。”

“婵月姐姐，我也看见了，看见她在东厢呆了好久才出来，指不定出了什么坏主意。”

婵月很有城府地笑了笑，“谢谢你们两个费心了，以后再有什么就来告诉我，自有你们好处。”说着打开什境架子上上一个抽屉匣子，拿出一吊铜钱，“这一吊钱你们两个拿去分了吧。”

两个人都是眉开眼笑，一连声谢着，“谢谢婵月姐姐，让姐姐破费了。”

这世子府对下人算是宽厚的，可这样的粗使丫头，一个月的月钱也只有半吊钱。府里管吃管住，连头油水粉都是府里供着，这半吊钱其实也无处用。只是这些下人总想给自己攒下点私房钱，能有这样丰厚的赏赐，哪个不乐得屁颠屁颠的？

青叶和梅星走了出去。婵月却是冷冷一笑，她们又怎么会知道？就连雁玫去找秋纹点眼药，其实也落在了她的设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