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漫步青春#征文活动,作者宜宇欣,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且未在其他平台上发布。
早饭
这个时代的中国以它迅速的姿态省略了古代与现代的距离,现在的中国以速度为竞争目标,它不再让我们有慢下来的机会和勇气,我们试着用我们最快的速度去完成先辈遗留下来的两百多年的鸿沟。青年一代们追逐着快速和高效,在飞速地奔跑中忘记了生活中还有需要我们驻足欣赏的东西,还有我们可以用时间去慢慢品味的名叫父爱的东西……
为了生计,父亲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便离开家,出门闯荡。那时的我并不知道父亲的离家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认为父亲每周七天的时间不过是出差五天尔后在那剩下来的两天时间内再回到我的身边,教我骑自行车,给我说传奇故事,帮我检查数学作业,帮我听写英语单词……现在十八岁的我才知道总共才6570天的宴席,父亲整整缺席了1920天,他的缺席让他错过了他的女儿第一次上台演讲,错过了他的女儿第一次单独远行,错过了他女儿青春生活的大部,也让我错过了去体会父爱的机会。
每周五晚是父亲回来的时候,儿时的我总是欢呼着去迎接父亲的归来,但是渐渐地,我开始习惯于这种父亲不在身边的生活,加之我的学业日益催促着我让我去抓紧一切时间,于是我不再去迎接父亲,甚至打招呼时都不看父亲一眼,我忽略了父亲对我无声无息的爱……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已经养成了吃父亲为我买回家的早饭的习惯,在那个小小的铁缸子里我吃过加干子和荷包蛋的炒面,我吃过挤在一起而漏了汤汁的小笼汤包,我吃过微辣的雪菜肉丝面和青椒肉丝面以及杂酱面,有时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还会有雪菜青椒杂酱肉丝面,父亲已成了我专属的外卖小哥,只有他知道我要的鸡蛋是荷包蛋而不是五香蛋,他知道我要的盖浇面一定是什么菜都要加一点,他知道我的面里不加醋和蒜,他也知道这一天是她女儿的中考……
中考的第一天早上,我由于整晚的紧张,至清晨我也还是没有睡着,早上五点我躺在床上看便听见房门外有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随后便听到门被轻轻关上,我想这一定是父亲,早起只为了能在七点半之前从城南赶到城北去给我买那一份我最爱的炒面,来缓解我的焦虑。等考试的时间总是很快地就流逝,大概是七点二十五的时候,父亲终于回来了,只不过这昔日完好的铁缸子,此时被跌得有些破烂,边角都有些被磨坏,父亲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有些泥土的印记,父亲的手臂上还有擦伤的印记,当时的我并没有想知道父亲究竟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我只在乎我能否赶在时间之前将早饭吃完并顺利地结束中考,而此时的父亲只是匆匆地将饭盒递给我之后,说了一句:“孩子,对不起,爸爸送饭送晚了”,他看着我端着铁缸子狼吐虎咽之后便又匆匆地出门。
这天早上,在没有父亲的护送下,我走进了中考考场,那时的我想为何父亲总是这样缺席我的人生,错过了我的青春……
人总是如此,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宁愿选择相信最差的那个原因,并因此不愿意相信人的劝告,我也是一样,当母亲和我谈起这件事时,我怀着对父亲的责备之情听着母亲的解释:“那天早上,你爸为了让你早一点吃上热腾腾的早饭,走了那条正在拆迁的小路,本来路面就窄,转弯处又冲过来一个小孩,你爸车子没刹住就蹭了那小孩一下,那孩子的父母又紧紧地拉住你父亲不放,无论你父亲怎么解释他们都不愿放你父亲走,你父亲只得将那孩子送进了医院再将早饭送回来,为了不让你担心,他压根什么都没对你说,在看你吃了早饭之后又匆匆赶去医院去看孩子……”
三年后的六月,又是一场大型考试,这一次,父亲没有缺席,每一场考试之前他送我至考场大门口,每一场考试结束时他又在茫茫家长人群中伸长脖子只为他的女儿方便找到他,我自认为细心的我已经能够将我的父亲为我做的每一件小事都能看得清楚,直到今年的暑假我和父亲一起去了城北的那家炒面店,父亲娴熟地找到筷子和醋,找到靠近街角的空位让我坐下,自己去和老板沟通,在众多食客中,我清晰地可以听到父亲的不断叫喊:“记得那个小份的不要辣!”“不要辣啊!”过了一会儿,喊到我们的号时,父亲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挤过堵在门口的食客们,拿着盘子时还不忘再问一遍师傅:“我女儿的那份小份的没放辣吧?”听到师傅肯定的回答,父亲才心满意足地走开,一手端着一个盘子小心翼翼地走过人群,将盘子放在我的面前:“吃吧,应该是不辣的。”我看看炒面,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我吃了尽十年的炒面,一样的没有洋葱,一样的荷包蛋,一样的没有辣味,却又是如此让我陌生,原来父亲是这样给我买来的炒面,原来我忽略的不仅仅是父亲的形象,还有他那颗对女儿永远不会改变的心,他并没有缺席我六分之一的人生,他始终都在,始终关注着我,知道我的口味,我的习性……
驻足……我看见了一个与平日里西装革履有所不同的父亲,看见了一个隐身了近八年一直默默关注我的父亲,看见了一个令我无言以对却能让我泪流满面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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