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孤月清冷

这一夜,很冷!

路上的行人都裹着厚厚的冬衣,左手抱着右臂,右手环着左臂,不留一丝缝隙,尽力阻挡着寒风的入侵。但是很显然,路人们失败了,他们低估了自然的力量。更何况,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南方的冷是却是出了“法装”。

今天是周一,第一天上班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疲惫,刚走出地铁,也懒得再去和寒风较劲,只想着快些到家,躲入小楼成一桶。这座江南大城,一个小时的地铁通勤时间都是正常的,半个小时以内的通勤,别人都要羡慕你的快乐。毕竟你是一个可以8点起床的人。昨天,我的同事还在纠结要不要买辆车,因为他马上就要搬进他两年前买到手的新房里面了,刚买的房子离单位要1个多小时的通勤。然而又犯愁堵车的时间会不会更长。如此纠结!当然,他也比较后悔,不是后悔房子买的远了,而是因为他摇了好几次号才购入的某核心地带房产,似乎不用摇号了,“来了,就是核心人物”。当然,也有其它地域的购房者不承认我同事买的地方是“核心”,叫嚣着将某一地域“开除”出“核心区”,也算一桩趣闻了。

我就比较舒服,因为一个“穷”字,我租住在单位附近。工作日我可以8点半再起床。你以为穷人快乐吗?哈哈,这样的穷快乐,这座城里的大部分人应该都想象不到!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却是总是办公室最后到的人,还经常迟到。这就是很郁闷!我似乎从小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此处必须甩锅给我的父母。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小镇上。小镇的环境是怎样的呢?从我的眼里看,只要是你能想出来的关于青山绿水的诗句,都可以用在小镇风景上。比如什么“斜阳流水推篷坐,翠色随人欲上船”,“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等等。我从小就不羡慕电视里醉人的风景,更不羡慕抖音里面的世外桃源,因为现实中我都见过,见过竹叶尖头上的露珠,见过云雾湖上的一尾扁舟,见过独钓寒江雪的老者,见过波浪翻滚的竹海,见过延伸到山林中的梯田,见过石头缝里的泉水,见过山林深处的炊烟~~~~~~,对了,我老家的老屋就是独立于村庄之外,在山的较高处。某位中国画大家的大作中,渲染出来的山林炊烟说不定就是在描述了我家的晚饭时光。事实上,我生活的小镇也确实是一个4A级风景区,我离开那里的时候,路边还贴着争创5A的标语。我曾经幻想过,当有一天我出名了,我的老家会不会成为另一片“高粱地”。为此,我上学时还专门描绘过家乡的风景,现在看来有些矫情,也贴出来吧。

那里有山,依水而行;那里有水,滋润大山。在那里,山是绿色的,仿佛是一位粗心的画家不小心将绿色的颜料打翻在纯洁的白宣纸上,到处都是,毫无规则。在那里,水也是绿色的。那里有一个雄伟的而且极富有历史意义的大坝,大坝拦截了一条大河形成了巨大的人工湖。站在湖岸,即使张裂了你的眼角,极尽目光,也休想窥得湖的全貌。但是,岸边的你却是可以清楚地听见湖那边的鸡鸣声、犬吠声、伐竹声以及浪拍打土地的声音、渔网扑进水里的声音,还有一切安静的不能再安静的声音。远方的客人,如果你能飞翔,我请你掠过那吹弹可破的湖面,掠过那苍翠欲滴的竹尖,掠过那悠闲的白云,到达那蓝的不真实的天空里去,去俯瞰这样一块天人共琢的美玉!我想,远行的朋友们,你们来到了这里估计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了。如果,你们觉得这样还不能满足你们心灵的味蕾,那么请你顺着清风的痕迹看向那从坝子中飘出来的绿色丝带吧!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优雅,她的步伐带着小镇上的人们一起从忙碌的生活中慢了下来,直至时间静止。波澜不惊的湖水就是一位睡着的仙女,那静静淌着的小河是她嘴角溢出的涎水。仙女啊,你到底在做着怎样的梦?

(梦里惊醒,我却在钢铁丛林里!)

在小镇与外界的交界处,有一所学校。学校有幼儿园和小学。这是我的母校。现在又增加了初中,变成了九年一贯制学校。据最新消息,由于镇子周围的各类中小学招不到生源,陆续关停了。周边乡镇的学生都要到这个小镇来上学,学校每年都在扩建。我上学的时候只有一排平房,现在教学楼都好几栋了。其中,最新的一栋教学楼,离我小时候的家直线不过100米。

这样的距离,可想而知,我每天的上学过程是多么的艰辛!

我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7点需要到学校(也许6点半?),每天早上6点不到,我妈妈就开始叫我起床,但是90后的同学或者他们的父母应该知道,90后的起床是需要仪式的,具体流程是被妈妈吵醒,准备第一次起床,起床失败;准备第二次起床,起床失败;准备第三次起床,被妈妈掀开被子,心疼地抱住自己5分钟,起床成功。整个过程需要花费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不等。因此,抱着我可以10分钟跑到教室的心态,我几乎每一天都会迟到。为此,我敬爱的老爸给我的行为取了一个优雅的名字“踏着铃声进课堂”。

由于我不断地迟到还发生了许多趣闻。

趣闻一,那是一个学期的期末,我在期末考试中得了单科第一(是的,迟到的孩子不代表学习不好,这是定理),并因此得到了一张奖状。要知道,奖状对于小学生来说,那就是最宝贵且最崇高的事物。我拿到手后立马交给了父母,并贴在了我家的堂屋(客厅)里,供自己和家人炫耀,给客人提供夸赞我的介质。我忘记了为什么期末考试之后我们还要继续上课(也许是我记错了),不出意外,拿到奖状的第二天我又迟到了。可能是老师对我的迟到忍无可忍了,认为罚站已经不足以惩罚我的错误(因为不长记性)。因此,他庄严地宣告,他要收回我的奖状,并且很严肃的要求我三天之内,将奖状交还给班主任。至今我都能感受到我当时的心情,从如今看,就像是某一个人刚被评上道德模范,然而第二天就因贪腐而被警察带走,并且是在领奖台上被带走。泪眼问苍天:我不要面子的吗?当然,面子还不是顶天的大事,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最担心的是怎么跟父母说。第一天,我没敢说,第二天,我仍旧没有开口。这个开口是指我两天一句话都没说,弄得我奶奶还以为我生病了。第三天,实在没有办法,我勇敢的地搬了一个大板凳,一点一点地撕掉透明胶带,将奖状连着胶带“偷”给了老师。我不记得交给老师奖状的心情,估计也是泪眼婆娑。然而,纸包不住火,终于我爸发现了奖状墙上少了一角,并直接逼问我事情的真相。我告诉他,因为迟到奖状被收回了。但是,可怕的事来了,我爸打死都不信奖状是因为迟到而被没收。他坚信我在学校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做人,其实真的很难,说真话,别人却不信。因此,我爸直接骑上他心爱的小摩托,带着我直奔老师家。因为我们老师在家还兼着务农,刻苦铭心的场面就是问一位田中戴着草帽的老农,某某老师家在哪里,老农答曰:我就是吴琳。不好意思,跑题了。老农答曰:我就是某某老师。我父亲直接奔向田埂,着急说道:我家孩子是犯了什么大错吗?您直说,我一定好好教育。田里老农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因为收奖状的事情,说道:真的只是因为“迟到”。后来的事记得不太清楚,只记得老师还回了我奖状。但是,有一件事我记得比较清楚,那就是我父亲那晚心情挺好。由此,我也认真反思,并得出一个道理:准备买一件2000的裙子,可以先跟老公说裙子要5000,当他心痛并准备转账时,再告诉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有一张优惠劵,优惠之后只要2000。我想这时那个男人转钱就会开心许多。关爱心脏问题,重点在于降低心理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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