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初,老家里养了三只珍珠鸡,那时,娘还在。珍珠鸡是一种好斗的品种,和普通鸡仔们分享食物的时候,总要抢在最前面,还啄别的鸡仔。娘说,这种鸡太自私,强势,娘不喜欢。娘总是用棍子赶走三只珍珠鸡,先让其它鸡仔吃好。三只珍珠鸡独立,不和鸡仔们卧在一起,不一起去井水边喝水,不一起在土堆里找寻虫子,不一起晒太阳,不在一起躲避风雨。
珍珠鸡的样子不好看,稀稀落落的毛发,高昂的脖子,目中无人状,有时身上一块一块没有毛发,应是三只珍珠鸡不团结,互相啄伤的。
爹说,珍珠鸡的肉鲜美,过年回家,就把三只珍珠鸡杀掉给孙子孙女们吃,不像像城里的鸡肉有激素,珍珠鸡都是吃玉米,虫子长大了。
秋天里,三只珍珠鸡少了两只,爹说是鸡瘟。村里也死了很多鸡,不论土鸡还是珍珠鸡,一大批一大批的死去,死去的都是丢在田地里,在以前前穷日子,不舍得扔掉,用热水烫干净,放在盐巴的罐子里闷着,也是穷人家里的一道好菜。
到了冬天,家里的唯一的珍珠鸡,孤孤零零,听爹电话里说,它失去了两个伙伴后,就和家里的老狗交了朋友,也常卧在老狗身子蜷卧出来的圆圈里,一起听夜里的动静,守护夜,冬天的夜里守护温暖。
它们形影不离,它常常守护着狗盆里的食物不被别的吃去,也常常扑捉老狗身边的飞虫,有时老狗,老实的卧下,让珍珠鸡在它身子上踩来踩去,像是好朋友。
春节来了,和往年一样,兄弟们都回家陪老人过年,可是找不到唯一的珍珠鸡,问爹,爹说,珍珠鸡找不到了,可能是走丢了。而老狗从那以后,丢了魂似的。
给爹说,既然答应给孙子孙女们吃家里的珍珠鸡,没有了珍珠鸡,就把老鹅杀掉,吃鹅肉,喝鹅汤。弟弟拒绝,说老鹅是娘在的时候,是娘一瓢一瓢玉米喂大的,那年春节,我们没有吃到鹅肉,没有喝到鹅汤,娘不在,娘养的老鹅还在,也是对娘的纪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