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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哥哥十几岁时便参军了,一去近二十年光阴。比大哥小两岁的二叔,便责无旁贷地成了当时家里的重点劳动力,帮父母和几个弟妹们,一起支撑起有十来张嘴的家,努力改善着家里的生活条件。
二婶比二叔大一岁,做事麻利,但年轻时性子急。
二叔二婶婚后生了一男一女,小男孩长得很壮实,机灵。两三岁时,就能很有办法地帮着大人赶十几只大鹅。这些往事一直当着趣事被大人们津津乐道。
天有不测风云,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发高烧一直不退。到镇上医院不见效,便到县医院检查。当时看了白细胞飙升的单,二婶一下感到天塌了,儿童急性白血病。
不久,小男孩便离世了。
急性子的二婶,失儿的痛,心中的伤,多年仍然化解不了。要知道,就在半年前,有一儿一女的她,刚刚做了结扎手术。大儿的离开,意味着她还只剩下一个两岁多的女儿。女孩长得很标致,却无法化解二婶心中的苦。
八十年代的农村,缺劳动力,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只有一个女儿的他们俩,能指望女儿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吗?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呢?二婶天天以泪洗脸,苦瓜似的脸上,总让人感到心疼之余,却无能为力。
爷爷自己有五兄弟,还有四个儿子,而膝下却没有男孙儿,总感觉在村里低人一等,抬不起头。在老人家的撮合下,在偏僻的乡村里抱了一个男孩子过继给二叔做儿子。
抱养来的男孩,原生家庭有五兄弟,一他排行老五,过来时已有十二岁光景了。因为家穷,一直没机会念书,直到十二岁被过继给二叔,才开始读一年级。
男孩子在原生家庭里管教少,平时的偷鸡摸狗小勾当,层出不穷。二叔经常被这顽劣小儿搞得火冒三丈,不堪重负。
那时农村人的育儿观,棍棒之下出孝子。无奈不管打骂,管教,还是改不了这抱养男孩的秉性。
失去亲生儿子的痛,加之抱养男孩养育的难。二婶身体出了状况——常常吃不下饭,最严重时连喝水都吐。
检查出来的结果——贲门萎缩,这在当时被称为不死的“绝症”。
医生开出的药引子——牛黄,那里按克称的,比黄金还贵。
二婶心里不时寻思,也许哪一天,几岁的女儿会成为单亲家庭孩子。她不敢往下想,能过一天是一天,为了孩子,艰难地熬下去。
九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化,伟人邓小平在南海边上画了一个圈。二叔二婶也随大潮到了深圳开启了他们外出打工的岁月。抱养的儿子书念不下去,苦于教育无方,也跟着二叔二婶身边,在工厂里打工。
二叔二婶所在的工厂是婶子在香港的亲戚开办的。之前在老家村里当过村支书的二叔,便在那里负责起管理,当会计管数。
外出打工是没办法的办法,远离家乡,远离那个让二婶触景伤情的房子。
只是苦了女儿,九岁开始便成了留守儿童。
渴望能一家子早上团聚,成了留守女孩心里的梦。
好好读书,考上大学,然后在深圳找份工作,可以陪伴在爸妈身边。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命运再次开起了玩笑。
就在留守女孩大学毕业到深圳工作的那一年,二叔所在的厂却因为转型而结束了。
二叔在外出打工十二年后,重新回到了阔别以久的家乡。
就这样,又兜兜转转过了十年。
二婶看开了,抱养的儿子不生性,只能按她的本分帮孙子。
女儿在外工作几年后,纠结之下还是选择回到家乡,选择留在父母身边。毕竟父母只有她一个亲生孩子,以后养老还是要靠她。
后面的日子,开始变得好起来。女儿回到家乡后,二婶开始转了心境,时不时和老邻居老姐妹相伴骑单车外出,唱曲练声等,逐渐和自己和解了。
心情好了,很幸运,反反复复的病没有继续恶化。
二婶去大医院检查,医生建议做搭支架手术,结果一年后复查,支架掉了。原来贲门的位置松驰了。
二婶看开了,顺其自然,小病医治,大病随缘。
二叔在家乡,凭着之前的爱好——拉二胡,在一乐团找到活干。把爱好变成了赚钱的一门路。而二婶已好几年不再需要用手工赚钱,多年的积蓄够他们俩养老。
二婶晚年生活的幸福,在于经历过生活中的风浪后,和自己和解,与疾病和平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