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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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那天,我是哭着回去的。

大一暑假前的最后一场高数考试我没参加,红着眼睛跟着班主任办理着延考的各种手续。班主任一边带我办理手续,一边苦口婆心劝说我,坚持完最后一场考试,以我的成绩肯定可以拿到奖学金。我说我一定要回去的,昨天晚上我就收到消息了,一夜的等待我不想再等待一天时间了。

拿着昨晚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匆匆离开校园。到校门口,后头看了一眼校园,想着我这提前一天开始暑假,以前我最欢喜的日子。

坐在汽车上,心慢慢静了下来。没有了压抑,更没有了喧嚣,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二十岁的自己,不记得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了。总感觉以前的自己坚强的像是明城墙,在风雨中浸泡几百年还能屹立着。这一刻就像十多年前依偎在外婆怀里,脆弱,无助。

自断奶就在外婆家长大,上学了才回到自己家。小时候趣事一箩筐,外婆总是笑着说的淘气。我的记忆是从小舅结婚后,外婆搬了家开始的。记忆最深的是,当时只有自行车,外婆不会骑。每次要送我回家都是步行,拉着我。我记得当时天都是蒙蒙亮,外婆叫醒了我,给我穿衣服。然后背着我要翻过一座山。山并不陡,且人多踩出了大道。在外婆背上似睡似醒之间,只记得外婆沉重的喘息声。翻过车就是集市,赶早集的人很多,外婆会给我买包子,油条。另外还会给我买包张梦果子,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她去世那年。然后,她会拉着我去坐船,船是很小的摇橹船,载个五六人,船资是一毛还是二毛我忘了,小孩还是不要钱的。坐完船还要走一两个钟头,把我送到家时,天还刚刚亮。父亲会骑着自行车把外婆送到坐船那,外婆自己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外婆每次大早上把我送回来,又匆匆赶回去,直到现在我也没问过。

每年暑假,必是要到外婆家过的。小时父母管的很严厉,轻则打骂,重则打打骂骂,外婆家就是一个避风港,也是我最想呆的。外婆会给我零花钱,去小卖铺买粘牙糖,做我最喜欢的山芋汤,带我去山上挖山芋摘野枣,划船去刨花生,大雪天去集市买煤球,我趴在平车的粮食上带我交公粮。还记得每次农历七月七在楼上乘凉就会下雨……还可以晚上点灯写作业。外婆会不厌其烦的在外人面前介绍我,今年又得了奖状,奖励了几支铅笔几个本子,又能帮助家里做多少农活。在外婆眼里,我就是她的骄傲,最值得和外人说道的。外婆是高中学历,在当时也是了不起的。看报记账,去哪的路标路牌外婆总能记住,从来没迷过路。外婆性情温和,从来没有和谁红脸,外公排行老三,其他几个姥爷家的孩子,孙子,外婆都是带过的。其实,外婆的一生都在诠释着吃亏是福!

丧事是在小舅家办的,外婆家还是那么安静。推开大门的瞬间,好像接下来的一句就是“风,来啦”!顿时泪流满面,因为外婆走的很突然,家里还维持着几天前的样子。桌子抹的还是那么干净,柴火劈的整整齐齐码成一堆。走进房间,床上还放着给妹妹修改了一半的棉袄,而我看到墙上当时留下的一行小字“2004年4月13日中午12点到”!

外婆走了三年了,外婆家我也只去过几次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感觉到,外婆离开了我好久好久,久到做梦都没有梦到过。我好害怕,害怕会有一天会忘记外婆的样子,外婆虽然不会生气,但我也会找不到外婆家的路!

我好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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