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青蛙的姿势，乐毅跳进门。

和范博士一样，即使无所事事，艾博士一样热爱自己的工作，饭后时间也没有休息。

“你来啦！”见是乐毅到来，她这样问候道，“吃了吗？”

那么美，又那么温柔。

乐毅险些落下泪来。“没有，”他绝望地回答，“还是一点儿也吃不下。”

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我说的是青蛙。”

乐毅险些落下泪来。“所以，”乐毅殷切地说道，“博士，你一定要帮帮我呀！”

“不是跟你说过了？”博士随之蹙起眉头，“你还需要一点耐心！”

“可是，”乐毅说道，“我怕太迟了，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会呢？”博士更加狐疑了，“不过是厌食症吧？”

“其实不是。博士，我却有了新的疾病，这件事真让我发疯。”

博士又笑了起来。“又是什么病呢？”她好奇地问道。

乐毅就在原地跳跳。“青蛙！”

“那是什么意思？”

“别，别让我变成青蛙！”乐毅心里一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艾博士惊奇道，“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呢？”她又用同情的目光抚慰乐毅，但心里却是一点儿也不信的。

乐毅心里又是一酸，这才娓娓道来。“自从吞下了那只青蛙，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又是什么变化呢？”

乐毅摸着自己的胳膊回答：“我一早起来，发现不见了我的肱二头肌。”

艾博士已经笑不出来。

“我的肱二头肌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乐毅继续说道，“直到我又发现了它们。”

“发现了什么？”

“我的肱二头肌，”乐毅回答。他又摸摸自己的大腿。“不信，你也可以摸摸，就像你摸我的手臂一样。”

艾博士只好放开他干瘪的手臂，又在他粗壮的大腿上摸摸。

“是这个吗？”博士问。

“不是那里，”乐毅哽咽着回答，“是这里——”

“讨厌呀！”博士说，随之把手顺从地滑向乐毅的大腿内侧。

“摸到了吗？”乐毅急切地问道，“那里一直鼓胀着的就是，而且，而且还一直不停地怦怦乱跳呢！”

“讨厌呀！”博士又说。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蹙起眉头，似乎在思忖着什么，才又神色古怪地说道：“好像真的摸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呢。”

“我是怎样的一个怪物呀，”乐毅终于掩了脸，痛哭道，“那就是我的肱二头肌呀！”

博士因此红了眼，但是本着科学的治学态度，还是疑问道：“可是，肱二头肌不是应该长在手臂上吗？”

乐毅就再次伸出手臂，让博士继续默默。

“果然，”她说，“一点儿肌肉也没有了呢。”

“不仅如此，”乐毅泪如雨下，说道，“我还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又是什么声音呢？”

“汪！”乐毅回答。

艾博士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么，”乐毅无比悲哀地问道，“我还有救吗？”

“完了，”艾博士斩钉截铁地宣布，“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乐毅又痛哭起来。

“当然喽，我是没有办法，但或许别人是有的。”看他哭得可怜，艾博士连忙又安慰他道。

“还有谁呢？”乐毅问。

还有谁比你更美，比你更加温柔，甚至愿意亲吻我呢？

除了小赵。

“你看，”艾博士说，“你的问题无疑是一种变异，那么你应求助的人怎么会是医生呢？”

乐毅表示不解。

“我看，你该找的是个生物学家。”她随之建议道，“而空中最好的一个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乐毅说：“那我宁愿变成青蛙。”

艾博士说：“若是不找他呢，那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还可以求助于地下。”

“什么地下？”

“还有什么地下？就是那个。”

乐毅终于明白，却忍不住发起抖来。“你是说广场下面的那个？”

艾博士点点头道：“关于‘基因编辑器’的传闻，你总是听过的吧？听说他们曾把一个人放了进去，但出来的是个猴子。”

“那真是骇人听闻的事，”乐毅打了一个寒颤，“我也宁愿变成青蛙！”

“这样的话，”艾博士叹口气说，“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又是什么办法？”

“你呀，”艾博士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总该对自己坦然一些吧？”

乐毅大惊失色。“那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他才这样问道。

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承认吧，”不知为何，她突然变得那么严肃，“你那么虚伪，又那么软弱。”

乐毅大惊失色。

“你总该对自己坦然一点。”她这样说。

乐毅笑了笑，答道：“你才是个虚伪的家伙！”

博士耸耸肩膀，表示并不在意。“随你怎么说吧。”

“而且，”乐毅又说，“承认吧，你其实什么都不懂。”

“不懂什么？”

乐毅讥诮道：“除了用创可贴给范博士包扎手指，你其实什么都治不好。”

艾博士张口结舌。

“可怜的家伙，还要研究长生药呢！呵呵，”乐毅脸色铁青，“你的坦然又到哪里去了？”

虚伪的女人，她明明一点都不在乎我。她只在乎他的长生，却拿我来做试验品，这样的自私，不是残忍吗？

“这样的不切实际，不是白日梦吗？”乐毅擦一下眼泪，这样说道。

之后，他轻轻地一跃，跳出门去。

在他身后，艾博士一个人呆立良久，才喃喃自语道：“真是个可怜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