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沉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时,谢云棠的指尖正抚过"生母"颈后翘起的人皮面具。铜镜映出两张相似的面容,只是假扮者的眼神比她记忆中的母亲凌厉三分。
"沅儿最爱吃梅花酥,娘亲可还记得糖霜比例?"谢云棠突然开口,腕间银镯顺势卡住对方咽喉。
细作瞳孔微缩,染着蔻丹的指甲捏碎案上瓷盏:"自然是七钱蜂蜜兑..."碎瓷片飞向谢云棠面门的刹那,她旋身扯落细作的翡翠禁步。
"错了。"谢云棠踩着满地瓷片逼近,"我娘从不用蜂蜜,她说那会招蚁。"禁步裂成两半,露出夹层里淬毒的银针,"三殿下连谢府旧事都查不全,也敢派人来演这出戏?"
细作突然暴起,袖中软剑挑翻供桌上的长明灯。火舌舔上祖宗牌位,谢云棠抄起铜盆泼水灭火,却见浸水的牌位表层漆皮剥落,露出密密麻麻的南疆咒文。
"双生祭坛已启,你们逃不过命数!"细作咬碎后槽牙的毒囊,七窍流血前嘶声厉喝。声波震得梁柱簌簌落灰,最上层的谢氏先祖牌位突然炸裂,二十八个巫蛊人偶如雨坠落。
谢清沅踹开祠堂大门时,正见谢云棠踩着人偶描眉。那人偶穿着谢府婢女的服饰,胸口却插着根银针,针尾系着写有谢清沅生辰的红线。
"这柳叶眉画得倒比三皇子本人俊俏。"谢清沅踢开脚边的人偶,忽然俯身捏住其中一只的右手,"指节粗大,掌心有弓弦痕——看来咱们的'好兄长'连暗卫都舍得出借。"
裴昭的剑鞘挑开人偶后领,露出颈后青黑的刺青:"北狄死士的狼图腾?"他转向正在研究毒针的沈翊,"将军的旧部投靠了三皇子?"
沈翊将银针在烛火上烤至发蓝:"三年前漠北一役,我亲手斩下狼骑统领头颅。"他突然用针尖刺破人偶眼球,黏稠液体滴落处腾起青烟,"但若有人用巫术复生死士..."
话音未落,所有人偶突然颤动。谢云棠颈后的朱砂痣骤然灼痛,她踉跄扶住供桌,看见人偶瞳孔里浮出细如发丝的血线,正朝着祠堂东北角汇聚。
"是窥瞳术!"谢清沅挥剑斩断血线,反手将药粉撒向梁柱阴影处。青砖地面被腐蚀出焦黑纹路,竟与谢云棠梦中出现的血色图腾一模一样。
沈翊的箭矢破空钉入房梁,鸦羽箭尾犹在震颤,暗处已传来重物坠地声。裴昭提剑挑开瓦片,只见只独眼黑猫蜷缩在夹层,碧绿猫眼里映着三皇子府的飞檐。
"好一招'借猫窥天'。"谢云棠捏碎解毒丹混入香炉,"可惜畜生终究是畜生。"青烟缭绕中,黑猫突然发狂般抓挠眼珠,最终撞柱而亡。
谢清沅剖开猫腹,取出枚鸽卵大小的琉璃珠。珠子内部封存着暗红血丝,在月光下显出"双月同辉"四字小篆。
"用凤髓血养出的窥瞳珠。"她将珠子抛给裴昭,"将军不妨查查二十年前的太医院案档,看哪位娘娘生产时丢过胎盘。"
沈翊突然用刀尖挑起块未烧尽的牌位残片:"不必查了。"焦木上隐约可见"淳懿"二字,"先帝废后淳懿皇后的谥号,可是在显庆三年被抹去的。"
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谢云棠在电光中看见谢清沅脸色煞白——她们自幼听闻的巫蛊案,正是始于显庆三年淳懿皇后被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