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一篇《失踪的女人》,将刘小样再度带回人们的视野。《半边天》栏目停播后,刘小样去了哪里?她还在出逃吗?
2002年栏目组接到一封来自北方平原农村的来信,上面写道“在农村,有钱可以盖房,但不可以买书;可以打牌闲聊,但不可以去西安。”或许,这是娜拉出走前意志的觉醒。
这个1968年出生在八百里秦川的北方农村妇女,尤爱穿红。采访时,刘小样红色的呢子衣与颧骨上隆起的灼红,让她坐在黄土中的矮凳上,显得格外突出。
潮红或许是刘小样对自我意识的最高遵从,血液代替黄土在她的世界疯狂扩张。在采访中,她告诉张越,“眼前的生活太平了,土地也好像太平了。”
是什么样的精神挣扎让她用“平”反复形容自己身处的环境?
刘小样所在的村子,南边就是高速公路,咸阳机场不过二十公里。交通发达,城市的气息通过轰鸣的笛声日夜传入她耳中,可于她而言,这是一种“有害的骚动”。
因为即使这样近,她也无法去西安。跟着丈夫唯一一次站在西安城墙下,看着车流不息与摩登女郎,刘小样问这世界为何就与她隔开了,在这样的问询中,刘小样决定“出走”。
“我宁愿痛苦,也不要麻木。”喜欢独处的刘小样永远独自面对着锅台和田埂,眼神中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思考时的凝滞。她喜欢看书,不愿出门同人交往,大概是因为无人共鸣,她的解放正超出那个时代乡村的路,肆意延伸而饱受折磨。
“出走”是丈夫支持的,所幸在丈夫眼中,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刘小样来到县城,做过商场售货员;去了贵州,卖过化妆品,做过寄宿学校老师。38岁第一次出走,43岁再一次回到咸阳。
她醒了,醒了就要出走,一旦走出便很难回来。娜拉如此,刘小样亦是如此。可生活的围猎偏要绞杀精神的挣扎,婆婆病后,刘小样不得不再次回来,这一次她没有再出去,而是在院中,栽满月季,重回妻子与母亲的角色里。
娜拉出走的那一天,一定是她看见了自己的那一天。娜拉的出走是全世界女性的出走。而刘小样的红衣服,也是全世界女性的红衣服。
每个人在刘小样身上看见自己,看见地太平了,天空太低,人太有限。
但醒了,就偏要争一争。斗士,是明知流血,还要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