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是什么？
是烈日下一辆黑色的凤凰牌二八大杠穿梭在路下树荫，少年口中喊着，向前冲，一边咯咯的笑。
是暴雨中焦急的身影，摔门而出后游荡在网吧、游戏厅，拧起耳朵，恨铁不成钢的拉扯。
是即将远行，心中不舍，又不愿好好说话，偷偷看你的拧巴劲。
是尽管拮据，仍然咬牙想满足你心愿的硬撑。
是头发花白再也不能独自承担，眼中尽是浑浊，只有看向你时，满是光亮和希望。
父亲，真的会老。
那个坐在黑色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少年，如今34岁。
那个蹬着自行车一口气能骑20公里不喊累的男人，现在65岁。
曾经的少年，也成为了爸爸，自行车换成电动车、小汽车，你看我多像你。
01
父亲是超人
爸爸，这是什么花？爸爸，为什么鱼儿没有腿？爸爸，真厉害。
一个少年，仰着头，星星吻过的眼睛写着崇拜，小嘴叭叭的问着各种奇怪问题。
一个中年低着头，目光含笑，回答着自己也不确定答案问题，一边维持高大形象，一边想赶紧结束对话。
男人，真的容易在崇拜中迷失自我，忘却自己的尽量。
少时儿子眼中的父亲是超人，能满足心愿、能回答问题、能解决困难，无所不能。
中年时父亲眼中的儿子是孩子，怕自己是拖累，怕自己被嫌弃，希望依靠，又担心被误解。
前几天，趁着休息回家，发现老爹心情不好。
老妈说，你爸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不动了，农活也不行，腿脚也不灵光，也不敢和你们说，知道你们忙。
我跟父亲开玩笑，养儿子不就是防备这个时候，没事有我。
记忆中父亲的手很大，打人很疼。
儿子8岁，我仅用手掌丈量过一次他的屁股，他从5岁记到现在。
我还能、还愿意动手教育儿子。
我的父亲再也不能、不愿动手教育我。
我的父亲，真的老了。
02
父爱是沉默
父亲，不爱说活，踏实稳重，符合理科男的各种不良特征。他把自己高考数学满分的成绩，向我显摆了一辈子，向我儿子又显摆了另一辈子，一直颇为自豪。但他从不提及自己因为英语30分不及格，落榜的事。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父亲对教育特别重视。
我属于，上学不用心，开窍晚，前期投资始终没能达到父亲理想中的效果。
大学毕业后就业成了父亲的心病。
待业那段时间。原本走路慢悠悠的父亲，看到乡里乡亲扎堆的时候，他会低低头，迈开大步，绕一点路，快速走过去。原本沉默的父亲更沉默了。
回到家，他长吁短叹，一个人发呆。
有天他跟开公司的姑父开口，说能不能看着给我安排个活干，最终每隔结果。只知道那天开始原本有点佝偻的背，又低了几分。只有在我面前时，稍稍挺拔了一些。
我记得那段时间家里黄狗躲在树荫下，知了变成了哑巴、地里的土裂出很大的缝，父亲在田里仍然一待一整天。
我仿佛懂了，一夜长大。
后来，我上岸了，在我们县城有了一份稳定靠谱的工作。
父亲依然还是沉默。
只知道，乡里相亲扎堆的时候，大步走过去，抬头、挺背，偶尔插一句话，每当说到儿子时，满眼都是笑意，仍然沉默，然后慢悠悠离开。
父爱，是沉默中愿意为你低头，是沉默中把你当做骄傲。
03
终于，我成了你
打破枷锁，需要一代人又一代人的托举，父亲是第一代、我是第二代，儿子是第三代，总有一代人扛起责任，父亲不行我来。
我开始要求儿子，要好好学习，开始重视教育，让儿子全面发展。开始问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满足心愿。
也会向儿子讲述自己小时候坐爷爷二八大杠自行车的故事，儿子总会问，二八大杠是什么？我总是笑着回答，长大你就懂了。
那一刻，我又变成了孩子，见到了年轻的父亲。
父亲变成了孩子，和儿子一起玩闹，再没有对教育的苛刻，笨拙地参与儿子的游戏，再没有沉默。
我想，再等等，终有一天，他会理解我的自行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