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是老妈接听的,“好着没,吃饭了吗,你那边天气冷不冷,最近工作累不累,对象的事谈的怎么样了?......”
几乎每次和老妈通电话,她都会问到这些问题。我也总是回应这么一句话:一切都好,你和我爸爸身体也都好吧!
不到5分钟,以前在电话里和女同学聊上多半个小时仍觉意犹未尽的我不知该和老妈再聊些什么了。我那善良朴实的妈妈再三重复几句“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话后也没其他可说的了,我说声“那就这样了,你和我老爸多注意身体,再见!”然后挂掉了手机。
只是这次却是例外,我和老妈的通话时间居然超过了15分钟。
前几天店里来了位新同事,他是从一家烹饪学校毕业后推荐到我们店里来的。上班第一天,他脚上穿的一双半新的布鞋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问他布鞋是买的还是家人做的?
他有些腼腆的说是妈妈做的,还说他的皮箱里有好几双呢!
我说你真是太幸福了。
他听后先是一愣,继而问我说哪里幸福了?
我想告诉他:能穿着妈妈亲手做的,犹带其母爱余温,还有无限关怀和牵挂的“千层底”的游子能不幸福吗?!
但我末了只是冲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还是个小伙子,即便穿着妈妈做的“千层底”,那种结实而又厚重的幸福感,或许他还一时无法体会的到。
07年的春天,是我第一次外出打工。临出门前,老妈在我的背包里装了三双新布鞋。
在南方的一家电子厂,当我穿着妈妈做的布鞋出现在大都穿着皮鞋或休闲鞋的新同事面前时,觉得自己有些卑微和落伍。
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我在地摊买了一双廉价的皮鞋。
一分钱一分货,那双廉价的皮鞋远没有老妈做的布鞋穿起来舒服。可每次外出去玩时,我的双脚还是会很机械的套上那双廉价的皮鞋……
玩了一整天,脚掌疼,各种不舒服。
晚上一回到宿舍,我立马换穿上老妈做的布鞋,这时,整个身心才会放松下来。
后来稍有了些积蓄,在商场买了双价格不菲的皮鞋,可依然穿不出妈妈做的布鞋所带给我的那种温馨感,舒适感……
现在的我,业已习惯了各式皮鞋包裹双脚的感觉,可在我的内心深处,只有穿上妈妈亲手做的布鞋才能带给我的那种塌实感却始终无法,亦无外物来填充。
在电话里,我跟老妈说特想穿她做的布鞋。
电话另一头的老妈立刻兴奋了起来,“好啊好啊,那你春节放假了回家来拿吧。我每年都会给你做两双布鞋,现在有六双了……你都三年没回家了。”
老妈还说她都有过去邮寄給我寄布鞋的想法,可后来又放弃了,因为邻居家的陈大妈说现在城里的年青人都不穿布鞋了。
其实陈大妈不知道的是,城里的年青人是很少有穿布鞋的,可漂泊在大城市里的众多游子们,并不都是不喜欢穿布鞋的,尤其是妈妈亲手做的布鞋。
在电话里,妈妈还说起了一件我刚上初中时有关穿布鞋的趣事。
那个时候我的脚板不知不觉间开拓了不少“疆域”,可老妈还是按以前的尺码给我新做了布鞋,结果试穿时怎么也穿不上,我“灵机一动”,拿把剪刀在鞋帮处剪了个大口子......
跟老妈说“再见”后我看了一眼手机,通话时间差不多半小时。
在脑海里重新回放刚才跟老妈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内心感慨不已——很多时候,我们朴实的父母对子女的那份爱无法用语言清晰的表达出来,这时,就需要一种传情达意的媒介,这个媒介,可以是一包孩子自小喜欢吃的点心,一坛自己腌制的咸菜,也可以是一双鞋垫或布鞋。
慈母手中线,儿女身上衣。那一双双针脚密密麻麻的千层底,何尝不是一种殷切期盼子女早点儿回家的信号呢?
离狗年春节还有三个礼拜,可我早已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工作地离老家有一千八百多公里的路程,貌似很遥远,但这点距离跟母亲做的千层底上密密麻麻的针脚比较起来,还是“短”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