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一章,连载1 )
第二章
村长走出杜娟家的房屋。他神清气爽,一身轻松。他感觉征服了世界,高傲地走着,像凯旋的勇士。自从杜娟嫁给方庆喜,他一直垂涎她的美色,苦于没有下手的契机。他明白,这种事是你情我愿,不能强迫,强迫就是犯法了。这几年他每次和老婆亲热,心里想的都是杜娟的身影,心里不知多少次呼喊她的名字。他的亢奋、激情都源自这个勾引他魂魄的女人。就在春节前,他去县城办事,在小摊上无意中发现一本小黄书——一个计划立刻在他脑海里形成。他回家后当晚一口气把书看完,又把老婆当杜娟激情一番。他不愿只有想象中的杜娟,他需要真实的她,他更渴望期待拥有她的那个时刻。他像猎人窥伺,寻找良机。终于在方庆喜离开家后,先偷偷地放一个鸡蛋在杜娟家鸡窝里,亲眼看见杜娟收走鸡蛋后,第二天又把另一个鸡蛋和那本书偷偷放在她家鸡窝里。
“哼,一看她就是个浪货;早知道这么容易上手,白辛苦我这几年的煎熬。”村长不禁说出了口。他环顾四周,只有冰冷的夜和风附和着他,他摇摇头,得意地笑了笑。
他还不想回家,他想独自体味他的胜利;他想大声宣布自己的成就,但遗憾这份欣喜和快乐却不能和他人分享。他想一人多待会,好回味他的幸福,他的策划,他的老谋深算;他有些膨胀,感觉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他经历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在那刻,他仿佛感觉大地都在旋转,在震动,他像孙悟空翻了无数个筋斗云。他已有3个孩子,但从来没有这么尽兴,这么畅快,好像身体里有无穷尽的能源供给,让他熊熊燃烧,有使不完的劲,让他充满激情和魔力。他和杜娟,他梦寐以求的女人,他得到了她,他在她身体里搅动……这些都是真实的,不再是脑海中的想象。她已经是她的羔羊,他俩刚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合作,而且合作还将延续。
外面很冷,地面硬实了很多,走上去不再塌陷。风吹得树木左右摇摆,残留的枯叶哗哗地响。他感觉这一切都是为他庆祝。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寒风很舒服,让他知道这不是梦,是他村长马国华的真实人生。他是人生的成功者,他的欲望得到满足,他的自信心在极度膨胀,他感觉是村里,是世界上最有成就的人。
这个村叫祠堂高,房屋前后共分为三排,每排间距约有八十米左右。它们用来做收晒粮食和堆放柴草以及积攒粪堆的场所,在冬天除了草垛和粪堆,就是连成一片空荡荡的场地。在中排,部分人家场地前有个人工挖建的水沟和菜地。大部分家庭都有前后屋,都是用土墙和各种草顶房子建成,中间有一个院落。家境不好的院墙只残留着不到一米高的土墙,被岁月风雨摧残的只剩不连续的一段段的,也没有修葺,人和家畜可以从豁口随意出入。后屋是正房,也叫堂屋,大多是三到四间,用墙和横梁支撑;一般是招待客人和存放粮食的地方。屋内陈设十分简陋,除了简单的家具和吃饭的桌凳,就是床和粮食。前屋和后屋格局类似,是做饭和养牛的地方。牛是农村人的命根子,没有它,庄稼是没法播种的。
村里已很寂静,天上挂着残月,隐约可以看见十几米远。杜娟家是在最后一排,村长住在最前排。他不想穿中间排的巷子,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独处和回味,他打算向西从朱成周几个弟兄家门前场地经过,然后再从中排最西边绕过回到前排。
他点燃烟,猛吸了一口,让烟在口腔里停留几秒再痛快地吐出去。烟雾瞬间被风吹的四处飘散。
当他经过朱成周门前时,正有一双血红色眼睛在黑暗的屋里从门缝盯着他。他就是朱成周,村长敲杜娟家门时他还没睡,他每天都会特别留意杜娟家的动静。他常常会梦到她,难熬时她会想杜娟会不会和他一样呢,会不会来敲他的门呢?他期盼着,可几年了,从来没有过。村长的第一声敲门他就听见了。当村长进屋关上门时,他悄悄地躲在窗下偷听了。后来担心被村长出来时撞见,他就退到不远处的草垛旁,借着夜色掩护紧盯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冻得直哆嗦。可是村长不仅没出来,屋里灯还吹灭了。他即冷又嫉妒地回到屋里,心里恨恨地骂道:“妈的,我近水楼台,竟然被他狗日的村长得逞了。”他不甘心,想喊人捉奸,可又不敢得罪村长。他突然意识到,村长出来时他屋里的油灯不能亮着,一定要让村长确信他早就睡着了。于是,他赶紧吹灭油灯,扒在门缝一直瞧着,等着,眼里充满着愤怒的血色。终于,村长出来了。看着村长手里忽明忽暗的烟火渐渐远去,他瘫跌在床上,他知道,杜娟这个尤物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村长快到村西边时,他才注意到前面有个人影。他本想避开,但那人影却站住了,分明是在等他。他快步走上前去。
“大哥,你这么晚还没睡啊!今天是赢钱了吧,看你走路就知道,手舞足蹈、飘飘忽忽的,像跳舞呢!”还没等村长走到跟前,那人先说话了。
村长这才看清是他二叔马家武家的马国琴妹妹。他二叔家还有五个孩子,都比村长小。
“你怎么一人这么晚不睡觉,还在外啊?”村长反问马国琴。
“剃头匠家来了个教裁缝的,我本来想找我爸商量去学,可他在老五家推牌九,没工夫理我,我看了会,刚出来准备回家,等明早再说吧。”马国琴说着走到村长的面前,帮他扣好衣领的纽扣。她家住在中排最西边,正好和村长同行。
“这么冷,你衣服怎么也不扣好,你不冷吗?!”马国琴又凑前嗅嗅,“好香啊!你搽的什么香啊?”
村长有些慌乱,但马上又镇定下来了,他确信只有他自己知道怎么回事。“不冷,我这不是抽烟吗?烟游走身体里,像北方的土炕呢。”村长老道地笑着说。
此时一人扛着重物打断他们的谈话,匆匆从他们不远处走过,分明能听到他沉重脚步和粗重的喘息声。村长和马国琴都清楚那人是谁,一脸不屑地扭过头不去看那人。他们也不屑和那人打招呼,何况平时遇到无足轻重的人物时,都是别人先招呼他们。他们不约而同地原地站着,等那人远去再走。
“我刚从老五家门前经过,怎么没听到推牌九的声音啊!”村长其实很感谢那人分散了妹妹的注意力,赶紧岔开话题,他不想在再提他衣服没扣好和搽香的事。老五是朱成周大哥家的儿子,也是他小叔给他取的外号。
“谁知道你走神想什么美事呢?他们还在继续玩,一屋子人呢!不信你可以现在就去看看。”马国琴被遭到质疑,有些不悦地说。
村长回想连老五家是否亮灯都没注意,更没在意是否有吵嚷声。他自知刚才太过开心,专注于自己的心事,走路时忘乎所以了。没想到处处说话露着马脚被马国琴戳穿。他脸上有些慌乱,还好夜色掩饰了他。他也注意到马国琴已不再是小女孩,是亭亭玉立大姑娘。而且说话遗传了他二叔:犀利,不饶人。
“小丫头,牙尖嘴利不好。怎么,想学会做衣服,好找婆家吧!”村长想杀杀她的锐气,终于找到恰当的话题,哈哈地笑着说。
“什么小丫头,我都十六了,只比你家马明清小一岁,”马国琴看大哥逗她,用手在他胸前轻轻地掏了一拳,“我才不着急找婆家呢,你先给你儿子娶媳妇吧!我呢,年龄是不小了,但嫁人还早着呢,哪有十六岁就结婚的啊。”
“怎么没有,二叔不就是十五岁结婚的吗?十六岁就有了你哥马国才。”村长看那人已走开一段距离,扯了下马国琴的胳膊示意走了。
“他们那是旧社会,和现在不一样。”马国琴跟着村长往前走。
“朱成文不是也收学徒吗?他就住在村里,也方便啊!”村长不想再辩论,又岔开话题。
朱成文也是光棍,一腿长一腿短,无法做农活,学了裁缝手艺,在村里收学徒,给附近村庄居民做衣服。他弟弟朱成明是村里会计,有三个儿子,紧邻中排巷子西侧;他们和朱成周都是同一个家族,人丁兴旺,只是血缘已出了五代。朱成周和朱成龙,朱成江,朱成河,朱成海是五兄弟,住房都是挨在一起。朱成江又娶了村长二叔马国武的堂妹,也是他和马国琴的姑姑。村里除了马姓就是朱姓最多,介于他们两个家族联姻关系,朱姓是村里第二股势力。
“朱成文收费太高,我才不去呢。” 马国琴撅着小嘴说。
“可是我们马家和朱家联姻,如果不去怕不太好吧。”村长有些顾虑地说。
“哼,人家都说娘亲舅大,我们马家姑姑嫁给他们朱家,还要看他们脸色?!”马国琴有些生气。
“他朱成明是会计,和我一起共事,很多事都有牵扯的……”村长突然住了口,觉得不该和她说这些。
此时他们已走到马国琴的家门口。被撕得残缺的春联被风吹的有节奏地拍打着门板。
“大哥,进来坐会吧。”马国琴停在门口说。
“很晚了,我也该回家了,明天还要去开会。”村长边说边示意让马国琴进院,自己做要走的姿势。
“大哥,”马国琴突然叫住村长,压低声音说,“你要给马明清娶什么样的媳妇?如果我可以,我愿意嫁给她。”
村长脑子轰地懵了。一只脚刚抬起悬在半空,惊愕地看着堂妹。半晌才说了句:“他是你侄子,胡闹!”然后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回头对马国琴说:“回头我找二叔说下,让他给你交了学费,你就安心去朱成文那学吧,大哥会给你找户好人家。”说完他大踏步走了。
马国琴愣了下,看着大哥消失的黑影,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推门进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