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开头第一篇《考城隍》里就提到了酒,长山张秀才写了诗送给宋焘,“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
这几乎就是蒲松龄喝酒的情境写照了。
他系统地撰写聊斋应该是在毕际有家打工开始的。
无房无车,打工仔一个,远离家人,事业无成,年纪也过了34岁华为线。满腹才华,无处挥洒。静夜思之,不能奋飞。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所以,将自身代入文字,才会有张秀才的金句。
此后,按照南开徐文翔博士的统计,聊斋里有183篇提到酒。
蒲松龄喝酒,且爱喝酒,在多种场合下喝酒。
蒲松龄貌似没有滥饮嗜酒,当大作家饮至微醺,就进入了“百事尽除去,惟余酒与诗”的状态,他喝酒后还要写诗。
《聊斋诗集》中写到酒的地方则更直接地反映了蒲松龄饮酒的实际。
在《聊斋志异》里,他写酒就彻底放开,恣意汪洋,酒气扑鼻。
接着上一篇双性恋的《侠女》,又来了一篇充满断背暗示的《酒友》。
不信?
我们来看蒲松龄的描述“摸之........覆衣加臂,与之共寝........启覆视之,儒冠之俊人也”。
哎呀呀,不忍直视,杜蕾斯文案的笔法。
《酒友》开头第一句:“车生者,家不中赀”。介绍了主角和主角的经济状况,和今天相亲节目一个味。
整个聊斋都是以书生的角度来展开描写的,这是蒲松龄的身份决定的。
车生不例外,是个秀才。
与其他大多数不一样的地方是蒲松龄没介绍车生的籍贯。
以清初的识字率、聊斋的内容和传播的范围,决定了蒲松龄的读者群。
如此,这个车生,应该是蒲松龄朋友圈里的人物,蒲松龄不必介绍车生的籍贯,是因为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车生是谁。
距离蒲松龄家不远,也就三四里地,有一个车家村,还有一个车宋村,两个车姓集中的村落交界,紧挨着。
车生的老家就在这儿。
蒲松龄在《聊斋诗集》里有一首诗《赠酒人》,里面有“白堕声名满贝邱”和“订成良友三年约”两句,可能与《酒友》有关。
白堕指南北朝刘白堕,此人善于酿酒,后来就成了酒的代名词。贝邱,指贝丘县,西汉设置,《山东通志》说隋朝改贝丘为淄川,然还有一种说法是贝丘改清平县,后为高唐县清平镇。
在清平镇北20公里,有一个车庄村。
一般认为《赠酒人》是赠蒲松龄的好基友邱希潜,因为这首诗是前后的几首都是和邱希潜相关的。
邱希潜在聊斋《秦生》里以酒鬼形象出场,他家里有钱,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黄县训导,所以,邱希潜有条件酿酒,甚至在灾荒之年也不放弃。
但是,既然诗里没有写邱希潜的名字,就不能完全认同是给邱希潜的。
也许是给贝丘车庄村的车生的。三年之约,恰好是秀才考乡试的一个周期。蒲松龄没去过高唐县,聊斋里提过高唐的地方在《老龙船户》,里面主角朱宏祚是高唐籍进士。所以,有可能是车秀才带着他酿造的白堕去济南再次参加乡试,和蒲松龄有约,没考中就痛快喝一场。
以志异中的记载,到康熙二十一年后蒲松龄写这篇时,车生已经病故。
则车生年龄应该比蒲松龄大一轮到两轮,乍看不像是朋友的样子。
有爱或者有诺贝尔奖,年龄根本不是问题,82岁也有二八佳人追着嫁。
蒲松龄的许多朋友都比他大。
比如说高珩,比如说唐梦赉。再比如说邱希潜的父亲邱琮。
邱希潜的别墅距离蒲松龄打工的西埔村只有几里地,蒲松龄和邱家老老少少很多人都是朋友,两个人如果要约,根本不必等三年。
除非邱希潜弄了一个陈酿配方,陈化,哦不,酿造三年才能饮用。
当然,车秀才是淄川车宋庄人的概率更高一些。
《酒友》中还可以知道当时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准,车生和狐狸睡一张床,而不是和老婆睡,要么就是认识狐狸时,还没娶老婆,那么车生就是一个同性恋形婚。
蒲松龄也有暗示,“(狐狸)呼生妻以嫂,视子犹子焉。后生卒,狐遂不复来。”
不管车生初识狐狸时是否有老婆,车生与狐狸的交往时间非常的长,直到车生离世,所以,车生和狐狸一起的床必然要放在另外的卧室里,也是聊斋剧常用的背景——书斋。
可见,在明末清初,至少车宋村的中产稍不如的书生是可以有这么一间房的。
不知今天车宋村房价几何。
在淄川郊区,达到财务自由的条件《酒友》是“沃田二百亩”。
我查了一下淄川农用地转让承包的资料,因为数据少,只有一个半山农用地,大约233元/亩/年。
清代一亩合现在0.9216市亩,车生的200亩为现代的184.32亩。
因为是沃田,我按照250元/亩/年单价算,按最长承包期50年算,则车生的田产总价为184.32X50X250=2304000元,两百多万。
车生土地属于永久性产权,到蒲松龄写聊斋第二卷的康熙二十一年,车生已死,则上推50年,1632年,下限按历史进程,给他算到1950年土改,总价14653440元,也才一千多万。
比起如今2.9亿财务自由之下限要低很多了,而且人家管了好几代人。
明清虽然科技水平生活水平不如今天,但幸福感指数应该不低。
这个结论很奇怪也有点苦涩。
赠酒人 蒲松龄
白堕声名满贝邱,青帘遥动异香浮。
订成良友三年约,销尽英雄万古愁。
海蠡新雕鹦鹉残,芙蓉初典鹔鹛裘。
仙人烂醉垆头卧,天子传呼不上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