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记忆大多在吃的东西上,即便在并不富裕的家庭里,因为爸妈的爱和用心,也从没有感觉到生活辛苦。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里,弥漫着爸妈院子里的饭菜香,晃动着奶奶菜篮子里的糖包,崇拜着爷爷假期里炸的油条,享受着姑姑家快刀下的土豆丝,骄傲着大娘家孩子堆里抢下的擀面条儿,还有街道里一声声叫卖“换馒头嘞”。
那时候家里的饭都是在院子里灶台前烧柴火做的。每次放学,一边看火,一边看书。妈总是说“就像做饭需要过程,日子也是,一步一步都会好起来的”。阳光很暖,饭菜很香,笑容很甜。偶尔雨天,我和弟就会跟在爸的后面去隔壁家买面包,爸总是说“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我们三个总会雄赳赳气昂昂的唱着歌拿着胜利品兴高采烈的排队穿过墙角下的小路回家在妈面前炫耀。一路旋律,满堂欢笑。
那时候爷爷很会做饭,各种炒菜面条烙饼都特别好吃,超级厉害。他总是可以用一滴油就能把饼烙的好好吃,也可以一点肉都不放就能把菜炒的很nice。我和弟每个周六日都会去看他,他总能变出一桌子好吃的我们祖孙四个人欢喜的一起吃。吃完饭后我们就坐在门前晒太阳聊天,聊到走路利索的奶奶开始拄拐杖,聊到他们头发由黑色到灰白到全白,聊到能吃生花生到只能喝米粥。后来弟去外地上学了,一左一右争着和我聊天。再后来的一天泡完脚的爷穿着我买的袜子,那天天气正好,我们两个人聊天,就我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后来的后来我独自在紧锁的屋外伫立了很久很久。
那时候在奶奶家客厅,饭橱柜儿顶上放着一个高粱杆做的馍盘子。里面放着糖包、炸糕、菜团子。每次探望奶奶,她都会踮起脚,小心翼翼拿下。奶奶走后,没人记得这个热腾腾的馍盘子,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回忆中永远刻着一幅画,奶奶踮起脚,去取她的宝贝。我明白啊,因为我喜欢,所以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她才视若珍宝。
那时候看过的小人书,在热闹市集的拐角处,路边的长条石凳上…那时候的我们,有自己的宝藏。一支自制纸手枪,一个钢珠陀螺,一些烟盒糖纸,一本连环画…那时候的年总是姗姗来迟,对联、福字、鞭炮、还有杀猪菜、炖带鱼…是什么时候长大的?那些小人书不知所终,我们也不再做梦。幼时的记忆,伴随年龄的增长会逐渐淡忘,唯一越来越清晰的记忆,是对家里饭菜的记忆,是一群人热热闹闹吃饭聊天的记忆。那里有爱,有信念,有好吃的,有人生观,也有理想。
充满饭菜气息的家庭是幸福的。
比如阿海在北京时每逢周末我都吐槽到“为什么又浪费那么久时间做饭,直接叫外卖不就得了,好烦诶。”然后他出差三周了,家里连水都没烧过,更别说做饭了,一点烟火的气息都没有,竟觉得十分的不习惯,丝毫没有什么想叫外卖的欲望,只想吃他简单炒的一盘土豆片,一起喝着粥看综艺。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大概生活就是这样,一盘菜,有爱你的人,足矣。
如今最好,别说来日方长。时光难留,只有一去不返。
月光下,看着万家灯火,吹着柔和的风,树被吹得摇摇晃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惬意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