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抽屉的声音。
从背后递过来一支扶他林，“今天就不要再过来了。”
手停在半空中，他甚至不敢回头。李大明几乎可以想象她此时的表情，熟稔的又是淡漠的那种。
药被塞进手心，“是不是不太好涂？你去床上趴着，我来。”
他一时没绷住，也不知道脸上挤着一团该是多难看的笑。“梅云，”他转过身，她也还是淡淡的，指了指墙角那两只箱子。
“都收拾好了，我会搬回去。”其实也有微之又微的叹息，但到底还是咬咬牙露了笑容，“腰不疼了？”
李大明老老实实在床上趴好。她的指尖总是有点凉的，又或者是药膏凉，然后掌心慢慢抚摩过来，倒不像是在涂药，而是在抚摩家里某个经年的老物件，用得久了用出了感情的那种。
“昨天回这边，不是我在逃避问题，我只是需要空间思考，你在旁边会影响我的判断。”她的手从腰侧推向后背，稍稍加了些气力。
“那……我不该来？……”他小心地试探。
“谢谢你。你在手术室外说的那些话，小珂都告诉我了。”梅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说的没错，你懂我。我很高兴你懂我，如果不是因为……”她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会很骄傲的。”
李大明扭头看她，她还是笑着的，只是眼睛亮晶晶的。
她扯了扯他的衬衣，“差不多了，不行中午去做个理疗。”
“梅云……”他叫她的名字，想说对不起，又觉得这三个字太廉价。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调整期望值，然后让理想与现实接轨的过程。对吗？”她穿上外套，一手一只行李箱，“我好了，走吧，该上班了。”
也只有无言以对。他太过沮丧，但亦并无立场去反驳。而他一向自认仍是理想主义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下楼，冷不丁又撞上田莉两口子。“你们怎么又回这边了？”张志国话刚出口就被田莉打断，“你知道什么？人家这是情趣！”
“我们回来拿点东西。”梅云笑笑，李大明也跟着笑笑。
李大明站在楼下，房间的灯亮着。一整天他都不太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会回来，直到看见她的车停在不远。他转身出了院子，跑到附近花店买了束花，才总算鼓起了一点勇气上楼。
她从厨房出来，看见了花。
“又是花店老板挑的？”梅云找了只花瓶插进去，“饭好了，洗洗手端出来吧。”
四菜一汤，居然有点丰盛。她开了果汁倒进高脚杯，“愣着干什么？不应该庆祝一下么？庆祝我回家。”
李大明反应过来，两只杯子相碰，“庆祝你回家。”
安静的晚餐，安静的各自一张一桌一盏灯的夜。忙碌真好，忙碌可以填补一切，除了人心里的那些窟窿。
梅云洗完澡出来，李大明正在李滔的房间铺床。“哦，我睡这边……如果你……我可以不……”
“好。”她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