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苦涩的,因为成长路上有太多的坑。但我希望我的孩子能笑着跳过我经历过的陷阱。
“开玩笑”让我越来越开不起玩笑
我第一次知道“开玩笑”这个词是在7岁那年。
农闲时间,常有父亲的朋友来家里做客,看到我们在家,难免跟我们聊几句。
一天,一个人对我说:“你爸妈没告诉你,你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我当时一愣,还真没听说,只好摇摇头。
那人不放弃,继续说:“你真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我疑惑不已,回头看向父母,结果他们只是微笑着看着我,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当时一阵慌乱,无助地开始大哭,这时候父亲才安慰我,他是在开玩笑。
虽然我不明白“开玩笑”的真正含义,但依稀知道,他说的是假的。然而我依旧对于开玩笑这件事无法真正理解,每次别人跟我说一件事,我都很认真的回应,但往往都会在别人随口一句“跟你开玩笑的”言辞中结束。
慢慢地,听到别人跟我说话,我也不再认真回答,装作没听见或者不爱说话的样子,而这种行为随着时间成为了习惯,我也变成了一个不爱说话的人。
成年之后,我慢慢的理解父母当时的心态,不愿驳客人的面子,让气氛尴尬。然而,这种不作为却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困惑和迷茫,对安全感的丧失让我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恢复。
“对比”并没有让我更快成长
我上学的年龄比很多人都小,那时候我们的幼儿园只读一年,很多人都是5岁开始读,6岁上小学,当然也有年纪更大的同学,而我是班上年纪最小的人,上学的时候只有4周岁。
但父母、老师不会因为年纪小就有别于其他同学。
冬天上学的时候要早起,碰到阴天,天很黑,实在不愿出门,总感觉害怕,父母总会告诉我“你们同学都去上学了,你看隔壁的那个小孩,早就走了。”于是硬着头皮出门。
周末有同学来邀请一起出去玩,但我却总是无法成行,要不是因为要照看妹妹,要不就是要提前为妈妈回来做饭做准备工作,或者要喂养家里的牲口等等,总之大多数情况下,我是无法出门的。
渐渐地,同学也不再来邀请了。但每次听到别人说周末去哪儿玩了,有什么新鲜事的时候,我总是选择默默倾听,心底总是孤独无助的,好像自己并不属于这个圈子。
有段时间,看到别的同学留级,我都期望自己也留一级,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人一起读书,但父母不允许,毕竟成绩不差,没有理由。
然而对比并不仅仅发生在同学之间,还有性别差异。
有时候哭鼻子,长辈便会说“哭啥,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
虽然简单,但总是很奏效,尤其碰到有同学或者其他同伴在一起的时候,我马上就能停止不哭,只怕这种言辞被传出去,听到别的同学说我像个女生。
对比产生的轻蔑伴随我很长时间,直到高中时期,听到别人说“像女生”,我都会很敏感,感觉是不是在说自己。
在孩子眼里,没有“吃亏是福”
小时候家里本就没有什么玩具,偶尔得到一件好玩的东西总是珍惜不已。
那时候大家都玩一种叫“拉哨”的玩具,买不起这种玩具,我们都是自己做。
捡一块大概5cm大小的砖块或者瓦片,找块大石头,不停地磨,直到变成薄片,表面也光滑位置,再用螺丝刀或者钉子在上面钻两个孔,穿个绳子,就成了我们最喜欢的玩具。
那时候妹妹特别喜欢玩,由此姑姑一家回娘家,表弟看到也想玩,妹妹不愿意,两个人就开始争夺。奶奶过来说:“让弟弟玩一下吧,你都当姐姐了,要让着弟弟。”
无奈只能交出手中的玩具,但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自己的玩具,生怕弟弟带走。
几次三番之后,我们都有了这种被夺走玩具的经历,我们开始排斥姑姑家,等他们来的时候,我们会选择外出找别的小朋友一起玩,或者我们也去姥姥家躲避。
我其实很长时间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心理疏远了姑姑家,但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才发现,或许就是从抢玩具开始的。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玩具的事情,而是在面对姑姑家的时候,我们是自卑的,在奶奶眼中,我们的位置是次于他们的,面对他们,我们成了随时可以抛弃的人,小时候我们无法选择,只能逃避,但心底产生的反抗情绪也随着时间一天天滋长。
成年人的眼中,那就是个玩具,也只是个玩具。但在孩子眼里,那几乎是全部,归属于自己,但却在强权之下被剥夺,随之产生的排斥,不仅仅针对剥夺的人,也针对使用强权的人。就好像突然有一天,有个我们尊重的人说,你的孩子以后要归属于别人家了,出于某种原因我们可能无法反抗,但心底的排斥和厌恶从此产生。
布莱尼·布朗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卑,而自卑都跟儿时的家庭和学校教育有很大的关系。
我无法改变自己的过去,没办法阻止自卑的发生,但我希望我的这种情况不要发生在我孩子身上,我不希望他们因为别人随口一句“玩笑话”失去安全感,也不期待他们承担他们年龄之外的责任,更不会放任他们的权力被剥夺而不予理睬。
我愿意时刻守护他们心底的安全,即便可能导致气氛尴尬;
我愿意等待他们慢慢长大,哪怕他们走的很慢很慢;
我愿意捍卫属于他们的权力,即便得罪他人也在所不惜。
(图片来自pixab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