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芳
虽然是隆冬腊月,但这几天微风不燥,阳光正好。吃过晚饭信步走到大街,只见街上行人都是提着大包小包急匆匆的赶路,公园门口也是人山人海张灯结彩,这才感到“年”来了,年真的来了!
年,是什么?年就是家的味道,就是为了那一句“妈,我回来了!”,就是为了一家人围着火锅谈笑风生,就为了辛苦一年后,让心有个避风的港湾。
年到底是什么?,正如季羡林说的,年,像淡烟,又像远山的晴岚,我们握不着也看不到。当它走来的时候,只是在心头轻轻的一拂,我们就知道年来了。无论你想不想过年,年,还是踏着皑皑白雪顶着凛冽北风,一步一步地来了!
现在过年,家家都是大鱼大肉,人来车往,穿貂带金的,但心里头却越来越没有兴趣,年,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了,经历了四十多个年头,让人回味的还是儿时乡下的年。也许就是因为回不去了,才那么珍贵。每一个儿时过年的符号都萦绕在心头,童年的我们不懂世故,却很开心。现在回想起来,满满的都是幸福。如今年还是年,味却不是那个味,如果没有在乡下待过,你就永远体会不到乡村的年味——
乡村的年味是年前的大扫除——那一天,在母亲的吩咐下,我一趟又一趟的把老屋的物件,一一摆放在院子里,看着母亲头上顶着一块花毛巾,竹竿上绑着笤帚,细心的清理着老屋的旮旯。我在满满一院子物件的空隙间开心的跳来跳去,偶尔会碰翻什么东西,母亲一声吆喝,我会消停一会,没几分钟就忘了,母亲也再不理睬,任我在院子里折腾……
乡村的年味是房梁上挂着的麻花——临近过年,家里要炸麻花,那一天,会有七大姑八大姨来助阵。女人们是搓麻花的,父亲烧火,我负责运输。我傻傻的看着她们把面团揉成条,再上劲,再一扭麻花就成型了。麻花在案板上拍打的声音,还有女人们的笑声,至今都荡在童年的上空。刚炸出来的麻花又香又脆,让人垂涎三尺,那天可以吃个够。过后母亲把过年的麻花留下,剩下的装在一个篮子里,用油布纸盖好,挂在房梁上,怕老鼠吃,也怕我们兄妹几个偷吃。每逢啥节日母亲会取几根让我们解馋,房梁上的麻花有时候放到来年的三四月,甚至更长……我会在某个午后一个人站在房梁下,呆呆的看着那个篮子,幻想它能掉下来……现在的麻花天天可以吃,却再也没有那个味道……
乡村的年味是贴春联——母亲和好了浆糊,哥哥搬来了梯子,父亲指挥着我给哥哥送对联。半晌功夫,大门上、房门上,就连喂牲畜的猪圈、牛圈、鸡窝都贴上了红红的春联,它映红了天,映红了地,映红了我童年的心……
乡村的年味是除夕的饺子——饺子里面包着硬币,用大灶煮一大锅饺子,为了吃到硬币,不停的吃饺子,已经吃饱了,望着刚加的饺子,一狠心又吃了……父亲趁我不注意偷偷把吃到的硬币塞到我的饺子里,怕我吃撑更怕我闹……
乡村的年味是放鞭炮——四周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时而近,时而远,忽然噼里啪啦咋起,消停一下又四起,从除夕晚上持续到初一凌晨。鸡飞狗跳的喧闹声和鞭炮声是儿时至现在挥之不去的记忆。
乡村的年味是穿新衣——那新衣必须要攒到初一才穿,就算是提前一个月或者更早就买好的,也必须攒到初一穿。除夕晚上睡之前还忍不住试穿……现在新衣随时可以穿,随时可以买,但再也没有儿时穿新衣的那种兴奋……
乡村的年味是村子中间的大秋千——每到春节,乡亲们会自发绑秋千,张家拿绳子,李家拿木椽,做好的秋千又高又稳。大人小孩都可以玩,胆小的我被哥哥怂恿着坐上秋千,哥哥使劲一推,我便随势而荡,既害怕又兴奋的尖叫声让童年变得无所顾忌……
乡村的年味是正月十五的高跷队——乡亲们自制的道具,每个小队都有自己的节目。我扮演的是白素贞,脸被涂的像鸡屁股似的,鼻涕都冻脸上了。绑在高高的木架子上,在邻村转悠了一天。那天完了以后,伙伴们都拿我开涮,还有一首歌谣,什么白素贞和许仙。我才知道《白蛇传》原来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扮演许仙的男生。那年,我九岁……
…………
年年花开,岁岁凋零,那些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年代,过年就盼着穿件新衣服、盼着吃一顿肉馅饺子、盼着得到一块压岁钱……
时代变了,儿时的年味成了永久的记忆。年味,总是要在经历之后能回味出它的味道。
年,就是剧本,它写满了风情和故事
年,它就是过往,记载了几辈人的梦想
年,就是期待,因为它总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