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亩田
两亩田,并不是一片,是梯田,几级阶梯组成两亩。
第一次见到这些田的时候,满满的全是辣椒树。我还想起一件趣事,跟我的二表妹有关系,那时候是小表妹,只是后来姑姑又生了一个表妹。姑姑回娘家来帮忙收辣椒,带着二表妹一起来的。
那天中午,大家伙儿都顶着大太阳去採辣椒。没多会儿,表妹跟姑妈说要干嘛回去,等了半天却不见她回来。姑姑让我回去看看表妹,一到门口,我听到呼噜雷响,吓得我嗓子眼都提起来,心想也没有大人在家里休息啊?哪里来的呼噜声。待我顺着声音寻去,爬上云梯上了二楼,才发现,原来,哈哈哈哈哈!我忍住没笑出来。
这些辣椒在这两亩田里也不知存活了多久,两年吗?还是更久。似乎直到父母从外地回来之后,才被处理掉。之后便是弄成真正的水田,插上秧。梯田弄成水田,是很困难的。先要犁地,其实是一锄头一锄头翻出来的。放置一段时间后,灌水,之后要去租一头牛来,拉着一种宽一米多的耙子,把原先犁出来的土块打散。接着再拉着一根大木桩,把田弄平。那些地块小的,只能纯用锄头去完成。秧苗是提前卤好,要插秧的时候,要去拔,扎成一把一把,装满簸箕挑到田那里,稍稍估算距离和位置,一把一把的甩到田里,插秧的时候,取一把秧苗,拧断尾部一截,塞到脚底下,使劲往泥里踩下去。按自己手臂能及的宽度插上一定数量的秧,没株秧间距30公分左右。当你自己从一头退到另一头,看到自己插得一道绿色的秧苗,内心充满成就。插过秧苗,每天都要去看水,看看水源是不是被谁家截留了,看看自家田里的水是不是被谁家偷偷放了。过来一个礼拜,需要给秧苗施肥。过半个月,需要薅掉杂草,特别是一种长得跟水稻很像的杂草,这东西必须要弄掉,否则肥料都被它吸收了。
水稻的生长速度用两个字最合适:飞快。待水稻及腰,那是的我才9岁,个儿偏矮,就要抽穗,灌浆,经过阳光的滋养,稻穗长得硬实,这时候就得放水了,方干田里的水。待叶子都变黄,金灿灿的稻穗让人看着就是希望的时候,采一些放到手上搓,吹走稻壳,亮晶晶的米粒躺在手上,放嘴里嚼嚼,甜甜的米香,这就可以准备割稻谷了。这一天一大早就要准备好茶水,镰刀,打谷机。把打谷机放到一块较大较平坦的地方,放好后,先割一片,把那些稻码在打谷机两边,最后将打谷机围住。人手够的话就两个人打谷,两个人搬运稻谷,其他人割稻谷。人手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只有一个人打谷,两个人搬运,两个人割稻谷。但不是一定如此,有时候是一起割稻谷,割够了,一起搬运,搬够了,两个人去打谷,其他人割稻谷。谷子堆的足够多了,需要筛,这时候又要重新分配人手。筛好的谷子,装袋,一袋一袋的码在干燥平整的地方,等到手工,在一起扛回去,那种地势,那种条件,没有车子可用。
谷子全收了之后,要把秸秆收好,扎的大大的一把,像裙子一样在张开,排的整整齐齐的,纯粹把秸秆晒干。秸秆是极好的保温材料,可以打成垫子垫床底,即防潮又保暖;最常用的地方便是酿酒,娘酒的酒缸可以用秸秆来保温;再者秸秆可以卖点儿钱,有人收购去大绳子。
南方是双季稻,所以刚刚辛苦完,立马就要投入到第二季的辛劳。这种苦,需要切身体验才能真正体会。
知道第二季稻谷收割完,还是有几个月的时间算是农闲,这两亩地大体是闲着地,土地也会疲劳,是时候让他们也歇歇。
这两亩地,种过西瓜,百分之90的工作由我哥完成。直到收成的时候,父亲回来了。那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价格很贱,卖的不好。所以家里堆了许多西瓜,很久都没有卖出去,等到西瓜的季节过了,经历了一场台风,父亲才要去卖这些西瓜。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很恐惧销售这类工作。更重要的原因是,这西瓜大体都烂了。好在这些西瓜不是别的原因烂掉的,是因为放在那里久了,压坏的。那些烂西瓜被装成好几袋子,抬上车,被拉到不远处的乡镇闹市上。开始我感到很别扭,迫于父亲的威严,敢怒而不敢言,内心一百分的不乐意,甚是抱怨:烂西瓜还拿来卖!摆好位置,父亲去借来一把菜刀,把烂的部位切除,再把西瓜切成一片一片摆在一个圆盘上。那时候已经没有西瓜了,但天气依旧炎日,许多人围过来寻问价格,一片西瓜两元,没多会儿就卖出许多,这场景让我眼前一亮,我不在抱怨,赶紧帮忙去清理烂的西瓜,父亲在摊位那里忙的不亦乐乎,没花多少时间,那几袋西瓜便售空,赚了不少。
后来,这两亩地,种过文旦,一种类似柚子的柑子,皮厚,肉实,多汁,瓤的皮偏厚。吃法呢?也因为瓤皮厚,需要破开瓤皮,像蝴蝶翅膀一样张开瓤皮,果肉像菊花开一般慢慢张开,甚是好看,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不甚甜,有股柚子的味道。再后来,这些文旦,都被天牛蛀光了,又种下苦柑。这是新品种的苦柑,多汁,清冽,微苦,这种苦在口腔里慢慢回荡,很有感觉。冬季大体心火盛,这东西清热解毒,相较来说这苦柑是成功的作物,这十多年来,一直很畅销,价格也比较稳定,也是创收的作物。
当然,这两亩地,最终也是因为建厂房的缘故,从阶梯状,被挖成整整一片。连同被拆掉的房子的地基部分,一起被平整成一块,盖上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