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方案基本上定了。”赵科长缓缓地说，“不过还没最后确定。王科长，我给你透个风，可别说是我说的。由于僧多粥少，所以竞争特别激烈。有房的想换新房，没房的肯定更想分上房。够条件不够条件的都在活动做工作。所以，厂里的基本方向是：以前已分了房的，不考虑换房，至于以前房子小，现在房子大，那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历史欠账只能随后再说。然后就是咋确定分房打分政策，总的原则是向干部倾斜，所以副科级以上加有级别分，有职称的，中级以上职称的，加有职称分。然后就是工龄分、厂龄分。当然最关键的是，配偶是农业户口的没有分房资格，这就把一大批一头沉的老同志给排除在外了。可是这样一来呢，房子还是紧张，所以，又准备把结婚时间定成个杠杠，初步的意思是，去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前结婚的，具备分房打分资格，今年元月一日以后结婚的，不具备资格。关键是这个结婚时间以啥为标准呢？是领结婚证的日子，还是办婚礼的日子？这个还没定。所以啊，王科长，我把你的打分初步估了一下，要是结婚时间能符合条件的话，就没问题。所以，这方面你可能还得做些工作，毕竟大家都知道你才结婚嘛。”
“噢，是这样！我明白了。”若水缓缓点一点头，淡淡一笑，然后便撇下这个话题，又跟赵科长扯起别的来。
整整一下午，王若水都呆坐在办公桌前，长吊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墙壁，似乎要把墙壁瞪出个窟窿来才肯罢休。王玥已起草好了下月的销售计划，想请他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可是见他脸上像要下雨似的，就一声儿也不敢吱。
离下班还有四十来分钟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若水猛然一惊，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不紧不慢地说抓起话筒，“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程佳的声音：“王科长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有事吗？”
“工作上有些事，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
“噢，我就来了。”
挂了电话后，若水又手抱后脑勺，仰靠在椅子上，默坐了一分多钟，这才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出门，往三楼程佳办公室去了。临出门时，还没忘记叮嘱王玥一句：“那个啥，销售计划写好后，就搁到我办公桌上，我回头了看。”
程佳的厂长助理室门虚掩着。若水原本要直接推门进去的，可是手已搭在门把手上了，却又犹豫了一下，便自嘲地笑笑，举起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门内应道。
若水推门进去时，却见程佳正襟危坐在大办公桌后，正在写着什么。
“坐吧。”程佳抬起头来，几乎同时，放下了笔，微笑着朝他招招手。若水犹豫片刻后，才走过去，隔着办公桌在她对面坐下，笑问：“程厂长，不知道要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啊？”说出这句话来，连他自己也大吃一惊，他原本是要直呼程佳大名的，谁想鬼使神差的，竟叫了她的官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