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藏在时光里的爱与美食

                                                            枇杷叶水

每每看到枇杷叶,就想起枇杷叶煮的水,那味道,回忆起来,还是那股沁人心脾的凉爽劲儿。似乎什么样的火,一口枇杷叶水下去,便舒服了。

这枇杷叶煮的水,儿时我奶奶常为我备着。

在暑气渐至的初夏,摘下门前的枇杷叶,洗净叶子背面的小绒毛,加一瓢山泉水,煮沸后,放在大搪瓷杯里晾凉。待我到处疯疯跑跑,渴了,便跑到桌前抱着大搪瓷杯“咕隆......咕隆......”喝得大声而痛快。

那时候觉得,总有喝不完的沁凉的枇杷叶水,总有用不完的玩乐的时光。


                                                           爆米花·米子

小时候,有一类人的到来总会给我带来惊喜,比如走村串乡的炸爆米花的大叔。大叔来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奶奶会很麻利地搬出大米和晒好的玉米粒给他。

把一定量的原料装进黑黑的机器肚子后,大叔就开始在火炉子上转动机器,这时候我一定会耐着性子等待,等待那一声巨响。

“砰——”等到黑机器终于爆发,爆米花子弹般落进早就埋伏好的长长的布袋子加箩筐里。这时候,我总是捂着耳朵想逃开,却又不舍跑远,最后矛盾地停留在自己认为恰当的某处,好奇观望。

如此循环往复,多少个“砰——”过后,我的两大袋子零嘴就炸好了。一袋子爆米花,一袋子米子,每一袋我奶奶都用两个厚实的塑料袋结结实实地扎两层,防止它们漏气受潮,最后妥妥地放进雕花大柜子。

那头是远山绿树,牛儿在山下吃草,这头是石门槛边一只懒洋洋的黑猫。我抱着一只盛了爆米花或米子的小搪瓷碗,嚼得又脆又香甜。

那时候觉得,总有吃不完的爆米花和米子,总有看不尽的绿水青山。

                                                              醪糟

冬天里,除了期待过年和下雪,还有一样可期待——我奶奶做的醪糟,也叫米酒。

我还依稀记得她把糯米蒸熟晾凉,酒曲掰碎成粉末,混合拌匀后装入干净的大搪瓷盆,中间挖个洞。盖上一个木锅盖,蒙上小棉被,最后放进铺了干草的空米柜中。

这时候,我只能跟在奶奶身边观望,最后等到一句“过几天才能吃”的答复。心里有一点点的空落,也有一点点的期盼,临了只能跑开去找新乐子,暂时忘记这一茬。

然而惊喜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在完全将这件事抛之天外后,我奶奶却来叫我开奖。从米柜的草窝里迎出那一团,揭开那小棉被,移开那木锅盖,扑鼻的是清甜的酒香!真真切切的清甜香味!真真切切地要咽口水。

我奶奶哈哈笑,用一个干净的小瓷勺轻轻刮开最上面的一层,从中间舀出两小勺装进我的小搪瓷碗,我的馋虫就有东西喂了。

一种凉凉的甜里透着丝丝的酸,真是回味无穷的味道。

有时我奶奶也会用汤圆配醪糟,自己做的小汤圆煮得飘起来后加入醪糟,在冬日的早上或者夜晚,满口是暖暖的甘甜软糯。

那时候总觉得,总会有这样的甘醇滋味,总会有这时不时让人惊喜的暖暖甜点。

                                                            豆瓣酱

辣椒成熟的季节里,我很乐意挎着小菜篮去帮忙。

所有成熟的辣椒采回来后,我奶奶会专门挑出红辣椒洗净晾干,在门前的大空地上摆开战场,嘴鼻蒙上毛巾,双手套上塑料袋扎紧,去了辣椒的蒂,将它们连同砧板一起,放在超大的盆里剁剁剁,剁成很小的辣椒块儿。

这时候,我只能远观,因为我一定会被赶得远远的,躲避那些在剁剁剁过程中四处飞散的辣椒肉、辣椒汁、辣椒籽。

当这一切完工,我奶奶会处理手上的塑料袋,洗干净手和脸,稍微休息一下。空气中弥漫着辣椒的味道,我一走近制作现场就要打喷嚏。

最后的工序是往这些剁好的红辣椒里拌入新鲜的花椒、剥去皮的蒜瓣、生姜丝、发酵好的蚕豆瓣、掰小的八角、桂皮,再撒上足够多的盐,最后将它们装入干燥的陶罐里密封。

密封多少天之后可以吃,这个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做好的豆瓣酱并不辣,吃起来是融入了各种食材味道的咸香味,这其中蒜香、八角香和花椒香尤为明显。

在我不想吃饭的时候,我奶奶会舀一点豆瓣酱的汁水给我拌饭吃,红红的汁水拌饭,很香。

那时候总觉得,总会有这样家常的场景出现,总会有夹了豆瓣酱汁水的香香米饭。

却不知,岁月流逝,生命中总有一些无法预料的意外,一些无法左右的别离。

当年用琵琶叶煮水的她,扎紧两大袋爆米花和米子的她,做好醪糟拉我去尝第一口的她,风风火火剁红辣椒做豆瓣酱的她,如今,已经因病离世二十九年了。

但我知道,她一直都在。因为她的爱,已经融进了当年的一粥一饭一口水,刻进了我心里。

我回忆每一种滋味,细细翻看那些印刻在记忆中的留影,似乎这样就可以再次抓住,那些流逝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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