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在承受中运动变化,人类在承受中进化发展。客观上必然承受使得甘愿承受一切成为人之真性,甘愿承受不仅包含主观上愿意承受,还包含着客观上的不得不承受。甘愿承受一切,人就是通透的,就不会被束缚,这是道家“无为”和佛家“真性”的本然状态。
从道家的角度讲,既然不得不承受,我们就应该顺道而为,就要让主观意愿遵循规律,就要去承受一切。《道德经》中讲:“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承受一切是遵循规律,是人存于世的本然状态,在承受的过程中就已在作为,循道而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并且不去干预自然的运行,避免了妄为。老子说:“天道无常,常与善人。”是在说自然规律对任何人都没有偏爱,永远帮助有德的善人——善于遵循规律办事的人。
佛教讲“空”,我们不要简单地把它理解为没有、虚无或不存在,而是说各种事物都是因缘和合而成,都是“无常”的,都是在不断的变化,并非永恒。因此,不要痴迷于永远如此,该看破的就得看破,该放下的就得放下。学会释怀,淡然一些,才更容易过得幸福。《心经》的核心要领就是告诉人们:世上没有放不下的事情,除非你自己不愿意放下。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世间匆匆的过客,所有的烦恼皆在一念之间。得也好,失也好,放下便是解脱,放下便是自在,当下知足最有福分。所谓的放下就是“接受”,是甘愿承受一切。
“一念不觉生三细”,起心动念正常,这是生命进化赋予人类的本能功用,能使人类更好存在。如果没有用心,就不能进行见闻觉知,人就无法认识、应对和生存。心念、妄念都会有,关键是要不住“妄心”,因为妄想、分别、执着会障碍自性,背离“承受一切”的真性。佛家讲“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无所住”和“生其心”是一体两面,在“无所住”的同时,就会“生其心”,就会自动跳转到自性的那个链接,般若智慧自然生起;在“生其心”的同时,也就“无所住”了,因为生起的是真心,当然就不住妄心了。
真性的承受状态下,可以无心、可以有心。真性是心念的根基,心念是真性的发用。人类通过心念感知万物,通过六根接触六尘,感受外在的一切,产生了分别的判别(攀缘心)。真性是六根接触六尘的见闻觉知就到这里而已,即使有判断也不执着于判断。在用心和斗争的过程中,能始终保持真性,保持甘愿承受一切的态度,这样斗争起来,才不会畏首畏尾、谨小慎微,才能自由发挥、游刃有余。碰到无意义的东西或无能为力的难题,也能适可而止,不会偏执地进行无谓的抗争,从而使心性一直处于本然的承受一切的状态。
无论真性是处于无心——没起作用时的状态,还是处于有心——起作用时的状态,客观上人都是处于承受的状态,都在承受着。从无心,到起心动念的用心过程中,我们永远脱离不了承受的状态。尤其在不可为的情况下,不执着,不进行无谓的抗争,回归真性,息止用心,归于无心,才是一个自然的流程,是生命进化赋予人类的有利于人类更好存在下去的运转机制。
起念的过程,要么是违背“存在就要承受规律”,一时难以接受而受到惩罚,被生命进化利用后产生了不良情感,刺激人进行斗争,以便获得更好的承受;要么为满足需求,主动追求奋斗,以便更好的存在下去。斗争的过程中,如果能始终保持承受一切的心态,不染万境,就是真性,就能常自在。
斗争的过程中,如果无能为力了,还去抗争,还不愿接受,不能回归真性(本性),则是偏离真性,会感觉到心被阻塞而焦虑不安,成为偏执。这就不利于生命更好的存在下去,也违背了进化赋予人类起心动念以便人更好的应对、有利于人更好存在的初衷,违背了要求人承受一切的真性,违背了存在就必然承受的客观规律。“烦恼即菩提”,体验到痛苦,就是本能在提醒我们放下偏执,回归真性。
修行不是修自性,不是修本来圆满的本性,因为本自具足,人人皆“佛”。真正的佛是平凡人,大道就在平实中,修行修的是不着相,修的是破除我执,修的是改变偏执的习性,回归“佛性”。如果修行中让偏执的习性增长,压抑本性,这叫颠倒见,是倍增无明。“迷来经累劫,悟则刹那间。”我们只有承受的分,抗争不抗争的过程中我们都在承受着,再不好、再糟糕也要承受,摒弃一切无谓的抗争,回归承受一切的真性,才能把“邪知见”变成“正知见”,把本自具足圆满的真性显露出来。
孩童时期那种因无能为力而承受的本能状态就是真性,真性是最简单的存在状态,回归真性不需要任何努力,不需要任何抗争,没有高度和难度,就像在“地面上”行走那样客观现实、脚踏实地且轻而易举。承受一切的态度和不进行无谓抗争的行为习惯是辩证统一的,愿意承受一切了,接纳了,就不会进行无谓的抗争。有了不进行无谓抗争的习惯,活在当下了,承受一切的客观态度自会水到渠成,人心自会回归真性,回归到承受一切的本然状态,并在承受的基础上融入现实生活。
(文/时效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