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九件大事——舜对大臣的分工

尧帝时重用不少名臣，如禹、皋陶、契、后稷、伯夷、夔、龙、倕、益、彭祖等等；但并未对他们实施分封，对其分工亦不甚明确。皋陶字为庭坚；英、六二国为其后人所在。契为商之祖；伯夷为齐太公之祖；夔是乐官；垂为纳言之官；益就是伯翳，为秦人、赵人之祖。鼓祖为陆终氏第三子，自尧帝时举用，历夏与阴，封于大彭。舜帝继位后立即从最基础的职能入手，对大臣的工作领域进行了进一步的分工。他来到文祖庙与四岳等各位诸侯谋划并开门纳谏。“命十二牧论帝德，行厚德，远佞人，则蛮夷率服”。即说命十二位地方主官座谈尧帝的功德，推行淳厚的道德之风，要求他们远离那些谗邪的小人，以身作则使蛮夷之族归服。他向各路诸侯问道：“有能奋庸美尧之事者，使居官相事？”即说有谁能奋力奉献才智弘扬尧帝事业呢？请他居于官位辅佐我推进尧帝的事业。诸侯皆曰：“伯禹为司空，可美帝功。”即说伯禹如任司空，可以弘扬尧帝的功业。但舜说：“嗟，然！禹，汝平水土，维是勉哉！”即说噢，是这样。禹，你去防范治理洪水，勘平土地，希望你努力做好这件大事。禹谦让地推举稷、契、皋陶；舜帝说我明白了，你还是去做此事吧。禹拜首而去。在舜帝的心目中，防范洪水泛滥，保证百姓平安生活才是当前最重要的。所以他进行分工的第一件事就是治水，且把这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不负众望的禹。

舜分工的第二件大事是种粮。他说：“弃，黎民始饥，汝后稷播时百谷。”即说弃，现在老百姓正处于饥饿难食之时，你去负责农事，组织他们按时序播种百谷。民以食为天，无粮必乱；尽管洪水时常泛滥，但只要有一点可能的条件，就必须加紧粮食生产。舜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舜帝分工的第三件大事是教化。他说：“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驯，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在宽。”此言即说契，现在百姓尚不够亲和，父、母、兄、弟、子等“五常”的教化还不够顺畅；你去做司徒，要恭敬地普及“五常”的伦理，且一定要以宽厚为怀。五教是伦理层面的规范，实际就是家庭和社会人际关系的协调模式；舜帝在这里强调亲和二字，就是希望通过教化使家庭或社会达到亲和的境界，人与人和谐相处，这是仁德的基本内涵。他还强调了一个宽字，这是仁德的外在表现，表明教化的目的是以德化人而不是整人至死。

舜分工的第四件大事是司法。他说：“皋陶，蛮夷猾夏，寇贼奸轨，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度，五度三居，维明能信。”这番话即说皋陶，现在蛮夷侵扰华夏，为寇为贼为奸而行不轨，破坏我们的正常生活；你去作负责刑罚的狱官之长，注意墨、劓、剕、宫、大辟这五种刑罚的实施要轻重相宜，并区分大罪在郊野、次罪在市朝等三个不同的地方实施；对五种流放的刑罚要把握好尺度，并依据远近不同确定三个等次的居所，大罪投之四裔，次于大罪投之九州之外，再次投之中原之外；务必明察事实，做到刑罚公允、使人信服。皋陶担任的职务为大理卿。舜帝对其要求一是严格执法，打击寇贼奸轨者，二是要罚得其所，令人信服。因为刑罚的目的是制裁犯罪，惩前毖后，维护社会秩序。

舜帝分工的第五件大事是管理百工。他说：“谁能驯予工？”即说谁能管理好我的百工之人？大家都说垂这个人可以。于是舜就命垂去做这件事。这里的工与农相对，是指从事农业生产之外的各类工匠；这些人是非农生产及社会发展不可或缺的人才，也是自然经济条件下小生产者的萌芽或代表。舜帝显然看到了这部分群体的潜在能量。舜帝分工的第六件大事是负责环境事务。他说：“谁能驯予上下草木鸟兽？”即说谁能为我驯服天地之间的草木鸟兽，以使其与我们和谐相处呢？大家都说益这个人可以。于是舜就命益来担任虞官，管理天地之间草木鸟兽山林等各项事宜。此处的上下可理解为山林或湖泽低湿之地。可是益却谦让再三，说朱虎与熊罴可以。此二人就是高辛氏之子伯虎与仲熊。舜帝便说那就让此二人辅佐你吧。草木鸟兽山林湖泽均为人类生存的环境条件，舜帝在那个比较原始的时代就已意识到了生存环境的重要性。

舜分工的第七件大事是礼仪。他说：“嗟，四岳，有能典朕三礼？”即说哎，四岳诸侯，有谁能帮助我掌管敬奉天、地、人三件大事的礼仪呢？大家都说伯夷这个人可以。于是舜帝说：“嗟，伯夷，以汝为秩宗，夙夜维敬，直哉维静洁。”即说噢，伯夷，你来做负责次序尊卑的秩宗官吧，要日夜虔敬，并要正直而清明地做事。这个伯夷就是齐太公的先祖。以礼定尊卑，从舜帝那时就明确了，可见礼代表着等级制度；这与现代人讲的礼节礼貌不是一个概念。舜分工的第八件大事是音乐。他说：“以夔为典乐，教稚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毋虐，简而毋傲。诗言意，歌长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能谐，毋相夺伦，神人以和。”这番话即命夔为负责音乐教化管理的官员，教导稚子们要正直而温和，宽容而庄重，刚毅而无虐行，简朴而不居傲。诗歌应反映人的情感和心意，歌颂美好的事物，宫、商、角、徵、羽这五声要依自然规律来咏唱；音律要和谐美妙，金、石、丝、竹、革、木、土、匏等八种音调要能调和一处，不因互相争夺高下而失去和谐，如此必使神与人和谐相处。夔当即表态说，我将拊击石磐，乐感百兽，使之相率而舞。此处的石磐就是一片黑石，可视为原始的乐器之一。《周礼》记述，夏朝设有服不氏一官，意为掌服猛兽，使不服从管理者变为服从者。舜对夔的要求比较高，说得话也比较多，因为他是站在通过音乐实现以德化民的高度来认识音乐的重要性的；礼乐不分家，乐即意味着礼，礼则意味着社会的伦理关系问题。舜之圣明就在于看到了音乐在启发人之内心美好感受方面的重要性。

舜分工的第九件大事是纳言。他说：“龙，朕畏忌谗说殄伪，振惊朕众。命汝为纳言，夙夜出入朕命，惟信。”即说龙，我很忌惮那些谗言邪说、灭绝良心、诈伪无度之人，担心他们惊扰并伤害了我的臣众；命你为纳言官，日夜负责传达我的指令，务必保证忠诚而真实。纳言官就是上传下达者，需把下面真实的呼声反映上去，也要把上面正确的指令传达下去。但他绝不仅仅是通信员，其更重要的职责是把底层的情况真实地反馈给舜帝。舜把这九件大事作了分工，涉及四岳十二牧及禹以下初任者共二十二人；让那些公认有能有为的大臣辅佐他的事业，为成就其功业奠定了人才基础。其中关于水利、粮食、司法、环境、教化、纳言的观点，尤其值得后人关注和研究。舜还要求他们“敬哉，惟时相天事”，即说你们要恭敬地履行职责，只须顺应天时，视老天所宜而行事。舜帝采取“三岁一考，三考绌陟”的考核办法来加强对官员的管理。即三年内必考核一次政绩，三次考核之后依结果给予提拔或降级撤职。这些措施使得远近的各项事业都兴盛起来。司马迁平价说：“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即说普天下圣明的道德都从虞舜帝那时开始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