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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腊月年就近了,对于物资丰富,购物方便快捷的当下,过年的意义主要就是家人团圆和对新春的祝福和期盼。然而,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过年还意为着可以改善生活,美美的吃上几顿。
那时一到腊月,大人小孩都开始忙碌起来,大人忙着熏腊肉、打粑烫粉、炸豆腐蒸扣碗。小孩则忙着快乐,因为过年可以放鞭炮、收压岁钱,想想就美滋滋的。所以,常听大人们说:大人怕年,娃娃盼年。
小时候的我盼望过年,因为过年要准备糍粑,我喜欢打糍粑时大人小孩齐上阵的热闹场面。你一定会吃惊,小孩上阵?是的,打好的糍粑也有孩子们的贡献。
打糍粑一般是几家约在同一天,将粑槽、粑锤及蒸糯米饭的大木甑,拿到离其余几家都较近又宽敞的那户人家,集中依次一家一家地做。各家要在自己家里把打粑的糯米,先洗净泡上一会儿,再沥干水分装好,用竹箩筐抬到打粑的地方,依照每家糯米浸泡的程度,决定先做哪家,后做哪家。
泡好的糯米由几家女主人,用大木甑蒸成糯米饭。蒸好的糯米饭,透着淡淡的油光,一粒粒像晶莹剔透的珍珠,吃在嘴里香甜软糯。因此,第一甑糯米饭快出锅的时候,大人就把小孩叫到锅边来,那冒着腾腾热气的糯米饭必先给孩子们一人捏一个饭团,孩子们吃着香甜可口的糯米饭,快乐立马溢满小脸。甑子里热气腾腾的糯米饭,就由壮汉抬到粑槽边,趁热快速用力的捶打。
打粑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两个壮劳力面对面站在粑槽前,你一锤我一锤,此起彼伏有节奏地捶打。因太费力,通常中间还要换人轮流打粑。等到珍珠一样油亮的糯米饭,打成一个洁白、细腻、光滑、软糯的大团子时,两个壮汉用粑锤使劲揉搓团子,然后顺时针方向转动一圈,把白白的团子尽力搅裹在两只粑锤上,用力向上一提,将大粑团快速拉出粑槽,抬到事先架在两条长木凳上,并且早已抹了一层熟菜籽油的木门上面。几个女主们迅速围拢来,几双巧手抹了点熟菜油后,用力将大粑团揪成大小均匀的小团子,再将小团子捏在手中揉圆揉光滑,然后放在木门上用手掌压扁,糍粑大概的模样就出来了。接下来,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环节。
粑团全部揪好揉圆压扁后,用另一个抹好油的木门盖在糍粑上,然后将几个体重接近的小孩抱上去,分开站在木门上面的不同位置,相互间距离差不多,女主们就围着站在周围,张开双臂保护状两眼紧盯着上面的孩子,任由他们边跳边笑,欢呼雀跃。没抱上木门的孩子则微笑着用羡慕的目光,仰头观看。那一张张欢笑的小脸,就像一朵朵迎春的花朵。不一会儿,大人一声“好了”,孩子们齐刷刷地停下脚步,再被大人一个一个地抱下来。这时,所有的大人小孩都围着摆放糍粑的木门站立,等待见证奇迹的时刻。
揭开盖在上面那块木门,那些白白的、圆圆的、亮亮的、透着淡淡油光、厚薄均匀的糍粑,像一块块洁白无瑕的美玉铺在木门上。于是,大人小孩欢笑着一拥而上,拿起洗净晾干的树叶、有图案的图章、五只捆绑在一起的筷子头,在盛有调好的粑粑红碗中沾上红色,再放到玉块一样、洁白无瑕的糍粑上用力一按,糍粑瞬间喜笑起来,就像花园里朵朵盛开的鲜艳花朵,大人孩子接着也笑逐颜开,孩子们再一次欢呼雀跃。
糍粑笑了,孩子笑了,春渐渐近了。一顿年夜饭后,温暖的春天就将被远归的燕子,一点点衔来。
2024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