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春山可望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则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111期“冬”主题活动。


我一直喜欢罗大佑为张艾嘉写的《春望》。“无所事事地面对着窗外,寒风吹走了我们的记忆,冬天已去,冬天已去,春天在睡梦里向我们招手”。

罗大佑词曲,旋律一来很浓的罗氏风格,缓缓而来却暖暖春意。生活在温暖的北方暖气房里,仿佛遥感到招手的春天,这种美好很普通,很笃定。我们知道的,无论如何春天总会来。

这时候又让我想起前些时候学过的中国文学简史中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诗《山中与裴秀才迪书》。

俗话说“事出有因”,一件事的发生是有原因的,作一首诗,也是有缘由的。

近腊月下,景气和畅,故山殊可过。足下方温经,猥不敢相烦,辄便独往山中,憩感配寺,与山僧饭讫而去。

腊月里是最冷的时候,可是,突然就有那么几天莫名地暖和起来,“景气和畅”,这完全就不像是寒冷的腊月,倒像是看到了春天的苗头,于是,人就跃动起来,心思也轻盈。

本来只是下楼去吃个饭,却突然想干嘛不自己做个饭?于是,去买个菜,却因为天气实在太好了,不由得提着菜,脚步带着大脑走到马路对面的公园,看冬日里依然绿色的树木,完全忘记身上穿的像毛毛熊,手上的冻疮还红肿发痒。那些远处长着绿树的山显得亲近起来,这个就是王维的“故山殊可过”。应该去爬个山。

说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可以,说是因为感情要有个寄托处也成。

然后说,本来想约你一同去的,不过,想到你最近在努力学习为求取功名做准备,就不麻烦你相陪了,我自己去,顺便吃个素斋。

王维初试中举,二十几岁的声望和钱财就已经是别人奋斗的目标了,裴迪却屡试不中,诗写的也不如王维好。这里,他调侃了一下好友裴迪,“你好好学习,我去替你观景。”

腊月里 看到的当然是冬天的景象。

比涉玄灞,清月映郭。夜登华子冈,辋水沦涟,与月上下。寒山远火,明灭林外。深巷寒犬,吠声如豹。村墟夜舂,复与疏钟相间。此时独坐,僮仆静默,多思曩昔,携手赋诗,步仄径,临清流也。

在王维的眼里,冬天的景色月色清朗,辋水沦涟。“沦涟”水波微微起伏,让人看到冬日月色下安静的辋水,微波寂寂。正在酝酿的诗意即将蓬勃而出。然而,王维压制住了,他写了人间最朴实的生活景象,同时在他眼中又是超然于世外的淡薄。

远处寒山下的村落,掩映在林中的点点灯火忽明忽暗,巷子里一声声犬吠在山间回响似是豹吼,晚上舂米的声音一声高一声低。

他是局外人,独坐而观,仆僮也在一边静默。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曾经与裴迪一起游玩作诗的欢乐时光,“步仄径,临清流。”

诗人的思维都是跳跃的,看到有些安静的大山、村庄,他马上想到春天。

春天从来都不是安静的,一切都在经历了一整个冬天的准备后跃跃欲试,登上属于自己的舞台。

当待春中,草木蔓发,春山可望,轻鲦出水,白鸥矫翼,露湿青皋,麦陇朝雊,斯之不远,倘能从我游乎?非子天机清妙者,岂能以此不急之务相邀!然是中有深趣矣,无忽。因驮黄檗人往,不一,山中人王维白。

春天,首先登场的是随着春风而来的春草。“蔓发”是一种什么状态?“蔓”有两层意思,滋生和蔓延。春草不但焕发生命的绿色,同时四处蔓延,整座山都绿了。

记得在福州过年时,站在一座铁桥上看掠过水面的水鸟往来捕鱼,微微抬眼,就看到水的尽头处那座山,深深浅浅的绿色在薄淡的云气里藏也藏不住。大山向阳一面的坡上,有浅粉色桃花,一窝一窝点缀在绿色间。因为远,视觉效果里花朵的颜色格外诱人。不知不觉间,发现身边有几人同样驻足看远山,而且把这景色“咔嚓”在手机里留存。这就是“春山可望”。

我是看到的,王维的“春山可望”完全是想象出来的。

鱼跃出水,海鸥展翅,露水打湿水边高地的草,麦子长势蓬勃,“噗啦啦”,一只野鸡被挤的不行从地里跳出。

这个时候,王维又开始不厚道了,他说要是能跟你一起来游玩该多好,转头又说,哎,像你这样清妙的人,怎么会为这等闲事所搅扰呢?不过,景致是真的好!

用一副想象出来的春景来馋别人,也没谁了。不过,我却是真的在这个冬天大雪的节气里盼望春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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