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吃肉,全世界的人就会把你吃掉”,这句话成了《素食者》的标签。
我是在深夜读完了这本书,后劲真挺大的。我竟然一时紧张到睡不着,被书中英惠的抗拒震撼到了。英惠因为接连不断的噩梦,开始拒绝吃肉。梦里血腥的画面让她害怕恐惧。于是,她决定拒绝吃肉,一改往常贤妻姿态,把丈夫爱吃的各种肉类全部扔了出去,她突然不吃肉的决定,让全家人都不可思议。丈夫觉得她精神出了问题,最后提出离婚。她的家人也不理解她,当全家人在一起看到她拒绝吃肉时,父亲命令她吃下肉,甚至按住硬往她嘴巴里塞肉时,愤怒的英惠以割腕的决绝表明心态。英惠对于吃肉的坚定拒绝使得她周围的亲人与她远离,只有姐夫一家还关注她。然而姐夫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和好奇,并非真正的理解英惠。
文中英惠的姐姐仁惠是绝对的贤妻良母,循规蹈矩的过着和常人一样的生活,努力按人们所认为的那样认真生活,扮演好妻子、母亲、女儿、姐姐的身份,在一次次看到英惠的挣扎,发现自己的丈夫诱奸了妹妹英惠时,她怒不可遏,她觉得世界就此崩塌。她是温柔善良的,她是隐忍克制的,她不像英惠那样敢于走出困境。
英惠的决绝让所有人不解,她从扔掉肉类拒绝吃肉,到最后连谷物也不吃,甚至滴水不进,直到姐姐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里,靠静脉注射蛋白质维持生命。她瘦削,她倔强,她用单薄的肉身反抗一切。她在拒绝吃肉后觉得自己像一株植物一样在生长,她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光上衣晒太阳,她从不在乎别人惊异的眼神,因为她从墨守成规到找到自我,觉醒要为自己活。所以在姐姐最后一次去看她时,告诉她不吃会死的,她反问到“我为什么不能死呢”,故事结尾,姐姐喊停了那些压着英惠强行为她注射营养液的医生,尊重了英惠的选择,姐姐也最终理解了英惠。英惠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
小说不长,三个中篇连结故事。《素食者》《胎记》《树火》构成了整部小说,三个角度的描述,我们看到了英惠从成为素食者到被孤立然后到被理解的过程。我觉得英惠从不吃肉开始,是生命的悄悄觉醒,从小到大,她都是在家人的安排下完成所有的事儿,跟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波澜不惊,不出意外也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完一生。可是自从那些连续的噩梦开始,她决定血腥与肉食是可怕的,她甚至觉得做一棵树是有趣的。想起她和姐姐小时候在树林里的一次迷路,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被吓坏了的时候,她其实更喜欢林子里的自由和舒畅。我想,对于一个禁锢久了的灵魂,其实她是多么想活成自己心中的样子。她并不优秀,甚至有点死板,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但她一旦觉醒,便一发不可收拾,坚定又执着的按自己的心意走下去,就像无论家人们怎么劝解她都拼死捍卫自己的决定。
《左传》里讲: 肉食者鄙,不能远谋,食谷者慧……肉食者作为当权者总会独霸、统治、专权,这恰恰和从小就被父权暴君笼罩的英惠的反抗很相近,作者说她想刻画一个誓死不愿加入人类群体的女性,那这本诺奖作品传递的是什么?英惠这样不吃肉、裸露身体的异类决不允许存在。她从小不被尊重不被爱不被认可,让她习惯了逆来顺受,她不是没有思维,只是不愿多讲话。可是当她决定做自己的时候,谁也拦不住。生命的最后她想象自己已不是动物,她只需要阳光和水,像植物一样干净透彻。英惠因为没有孩子的拖累,使她可以轻装上阵去做自己,仁惠却不行,她有儿子智宇,这是一种责任和底气。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英惠完成蜕变,而自己在最后也终于理解英惠的独立。
读完我有几个思考:做一个社会的异类,需要多大的勇气?迈出去的一步会是怎样的艰难?女性,究竟怎样独立?我们,是否是真的按自己的意愿活着呢?
故事止于此,引发的思考不断?难道我们都在白活,并不是。只可惜,我们都是常人,我们都是社会最大流的普通人,责任,义务,爱与被爱,还有生而为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