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篇
小学阶段的生活,留下很多深深的烙印,不能忘怀。
铁路医院
小时候最怕去的地方就是医院。去医院就意味着要打针、吃药,甚至住院。
那时候的阿吉拉,冬天很冷,北风吹过,滴水成冰,时常大雪飞舞,屋檐下挂满了冰凌;春秋有沙尘暴(那时我都叫他大黄风),黄沙漫天,石子飞行;夏天明媚,有暴雨也有彩虹。
当年电影《白毛女》里的有这样一段唱词: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唱起这几句,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阿吉拉的冬景。
包头这种冬天滴水成冰、春秋两季刮大黄风的恶劣天气,后来好像逐年好转,冬天一年比一年暖和,雪下得次数一年比一年少,有时一冬天都没一场雪。刮风依然很多,但那种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的大黄风竟然慢慢的很少见到了。
是不是这些年包头工业发展的温室效应,还是全球气候变暖,冬天变得不再寒冷?已经成材的三北防护林,阻挡了沙尘,不再刮黄风?
那时阿吉拉的小孩子最容易在这几个季节生病。一个是冬天,冬天真的很冷,可小孩子玩起来可不管,再冷照样往外跑,而且玩的高兴,把吃饭都能忘记,有时跑的、跳的太厉害,棉衣棉裤里面都被汗水浸湿,头上冒着热气,棉帽子也摘了。冷风一吹,很容易生病。
再一个就是春天乍暖还寒时节。只要天一暖和,孩子们就着急的把厚衣服换下,这跑起来多轻松。那时候好像寒流特别多,据说还是西伯利亚来的寒流。寒流一来气温就骤降,但那时没有天气预报,提前不知道,不能及时加减衣服,全靠亲身感受;而小孩子的衣服本来就少的可怜(过年才有新衣服,家里孩子多的,都是小的穿大的穿过的),添衣减衣没很好的条件。有时早晨出门时,还阳光明媚,穿着单衣,高高兴兴。没准中午,老天就翻了脸,天气突变,狂风大作,把你冻的瑟瑟发抖。感冒就太常见啦。
那时候很多孩子也不讲卫生,马路上、胡同里,经常可以看见流着大黄鼻涕的孩子,鼻涕快溜到嘴边时才“吸溜”一声,吸进鼻孔;更有甚者,把袖子一伸,我擦、我擦、我擦擦擦……青黄的大鼻涕抹了一袖子,时间久了,结成了壳,磨出了光,远看以为是油亮的铁袖筒……讲究些的家长,给孩子买了手绢(手绢好像是那时的生活必备品,也是当时小说和电影中青年男女传递感情的信物)擦鼻涕,当时好像还没有什么面巾纸之类的东西,家里用的卫生纸也是那种大卷的极粗的草纸,我刚上大学时好像兜里还有手绢呢。
再就是下雨天。小孩子玩的兴起时,才不管下不下雨呢。不管雨多大,只顾在雨里玩,比如男孩子就偏爱踩水,专门把泥水踩的满天飞溅,甚至几个孩子还打起水战。最后一个个淋得像落汤鸡,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也不懂的身体擦干,换身干衣服。有的怕挨打,就把衣服脱下拧巴几下,生生的靠体温把衣服捂干。生病吗,肯定在所难免。
在换季的时候,有时班里很多孩子都感冒了,进到班里,就听见孩子们“咳咳咳咳……”的咳嗽不断。
病了咋办?去医院啊。
别看我们阿吉拉地方小,还正正经经的有一家公立医院——阿吉拉铁路医院。
医院就在供应站的西侧,医院与供应站的西墙之间还形成了个胡同。(医院和供应站都在大马路的南侧。)
医生是当时令人羡慕的职业,医院自然也是好单位。
那时,阿吉拉铁路医院是阿吉拉最重要的、唯一的大型医疗机构,好像还是个全科医院?(不敢肯定),医院建筑似乎都是平房。
医院分门诊和住院部两部分,门诊部在前面、住院部在后方。
医院有个后院,住院部就在院里,记得好像有两排平房在院里左右伫立(记不清了),通过走廊与门诊部相连。
院中自然形成一个小广场,病人可在这里散步,夏天还有些花草。
孩子们的病主要表现几种,肚子疼,嗓子疼,发烧咳嗽,外伤等等
肚子疼
分几种情况:
一是吃多了,撑坏啦。由于那时物质贫乏,家家生活水平都不高,艰难度日,平时难得吃顿好的:一旦等到家里改善生活,孩子们就放开肚子猛吃,(大人说我们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直到塞不进任何东西。吃饱出门冷风一吹,就开始涨肚子、打臭嗝,别提有多难受。赶紧去医院,医生撩起孩子衣服,拍拍他圆鼓鼓的肚子,‘’砰砰砰‘’的响,像一只熟透的西瓜。
开些酵母片回去吃吧。酵母片嚼起来香香的,几片下去,神奇,竟好了,没事啦……
二是吃坏了,拉肚子,吃了不新鲜的东西或在外面瞎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是拉肚子啦,有种药还像是痢特灵还是什么灵,反正挺灵。
三是肚子受凉,肚子拧的疼,有经验的家长就给孩子一个暖水袋捂会,肚子一暖和,放几个臭屁或凉屁,就好啦。
四是肚里长了蛔虫。这个可不好玩,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肚里长蛔虫的孩子特别多,现在想想应该是不讲卫生。听说有人肚子里的蛔虫很多,在肠子里都结成团,晚上有时还会从屁眼里爬出来。听着都恐怖。国家那时候好像推出了一种药,味道还不错,甜甜的咬起来嘎嘣脆,具体药名不记得,我们都叫它宝塔糖。因为长蛔虫的孩子比较多,好像国家规定学校要向学生定期发放,吃了宝塔糖,没几天就打出蛔虫啦,长长的,青红色的……
五是阑尾炎,主要是小孩子刚吃完饭,放下饭碗就跑着玩,有的中了六合彩——得了阑尾炎,一般就要开刀啦。
发烧咳嗽
发烧咳嗽原因很多。
一是扁桃体炎。扁桃体可是人体的第一道防线,帮助防御外来病毒。扁桃体发炎通常嗓子疼,你问我什么原因导致,我说不出来,还是问医生好了。反正扁桃体炎经常伴随发烧,有时肿的都说不出话来。
消炎吧,刚开始吃药 ,什么四环素土霉素,好多孩子,四环素吃多了,长大后他的牙齿就变成四环素牙(牙齿黄而且发育不完整,我们那一代孩子不少都是四环素牙),吃药不行就打针,还不行最后只能输液;输液还不好,只能手术摘除了。
我的扁桃体就不太好,经常发炎,后来也被摘掉了。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个偏方,沏鸡蛋茶,就是在碗里把一个生鸡蛋液打散并倒些香油,然后用滚烫滚烫的水冲开,趁热喝 ,貌似发炎初期还挺顶事。
二是感冒,感冒谁都得过,就不说了。
三是肺炎和肺结核,好像我们小时候都不太结实,据说得过肺炎和肺结核的孩子还不少。
外伤
外伤种类很多,小孩子吗?无非扭伤,烧烫伤,破皮。
但竟有打架把头打破的。在七十年代,时不时就有打架的事情。打架一般都是大孩子之间,而且往往演变成打群架。那时大孩子打群架很流行,我上大学时,校园还有打群架的呢。
小孩子们打架,主要是玩恼了。刚才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打起来,什么火钩子、火铲子,砖头木棍,往上招呼,不小心就把谁的脑袋打个窟窿。
不过生病也有福利,尤其是发烧,可以吃到水果罐头,常见的有桔子、黄桃、雪梨和苹果的。吃的最多的是桔子的,吃几瓣果肉,喝点凉甜的罐头汁,美!感觉心都开花了。
但家里兄弟姐妹多的,可没那么幸运,本来生病的孩子胃口不好,一瓶罐头还没吃几口,那罐头就被那几个饿狼馋鬼吃光喝光啦。
儿时,虽然我是医院的常客,但对阿吉拉医院的影像记忆很不清晰。可是对医院那种气氛和味道,却记忆犹新。
至今想起医院,仿佛还能听到医院大门,‘’咣当‘’的关门声,孩子的哭声;好像还能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好像还能感觉到打针时皮肤的酸痛;仿佛还能听到药剂师从大药瓶子里取出药片,倒入纸葯袋里的声音;好像还能听到医生说,张嘴,‘’啊……‘’!拿手电看嗓子的同时一片竹板捅进嘴里,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仿佛还能感觉医生冰凉的听诊器在胸前的丝丝凉意。
进入医院就好像有一种气氛压着我,不敢出气,不敢大声说话……
难道这就是儿时看病的后遗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