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苍蝇》里的大智慧与真佛性

郑重声明:本文为原创非首发; 首发日期:2020年7月17日;首发平台:《头条号》;ID:滨州你宇哥 ,文责自负。

01

1936年5月,埃德加斯诺访问鲁迅,他问鲁迅:“中国新文学运动以来,最好的散文杂文家是谁?”鲁迅答:“周作人,林语堂、周树人,陈独秀,梁启超。”

后来又有人问鲁迅:文坛谁的散文写的最好?鲁迅说:“当然是周作人。”鲁迅对周作人的散文推崇备至,这里固然有鲁迅对自己兄弟的偏爱的成分,周作人本人自然也当得起这个称誉。

周作人生于一八八五年一月,卒于一九六七年五月,原名周櫆寿,又名周奎绶,后改名周作人,是鲁迅(周树人)之弟,周建人之兄。中国现代著名散文家、文学理论家、评论家、诗人、翻译家、思想家,中国民俗学开拓人,新文化运动的杰出代表。他倡导“人的文学”,主要作品有散文集《自己的园地》、《雨天的书》、《泽泻集》,文学史专著《新文学的源流》、《欧洲文学史》等。

以前只知道周树人,不知有周作人。后来道听途说一些鲁迅兄弟之间矛盾的小故事,才知道原来鲁迅还有个文人兄弟,且这个兄弟的文采人品并不输于鲁迅,才明白自己到底还是太浅薄了。朦胧中之前似乎读过周作人的作品,因为糊涂的本姓,却把周作人当作周树人。张冠李戴的结果是让自己心里万分疑惑:周树人(鲁迅)先生怎么文风怎么突然变得平和散淡了,那份犀利深刻呢?不过由于浅尝辄止的性子,那份疑虑只在头脑里形成一个闪念就消散了。及至从考试科目《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中看到《苍蝇》这一篇,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因为《苍蝇》,我开始喜欢周作人,喜欢他的闲适散文和散文里充盈着的那份平和的人生理念。

闲适散文读过林语堂的《生活的艺术》、《我的话》、《有不为斋文集》;梁实秋的《雅舍小品》《雅舍谈吃》;丰子恺的《随缘堂随笔》、《随缘堂续笔》。读了周作人的《苍蝇》发现周作人闲适散文不同于其他人作品之处在于语言清淡自然、不事雕琢,题材闲适,选材立意别出心裁。《苍蝇》这一篇通过对苍蝇的种种情态的刻画,表现出周作人本人的一个情操或者说是境界,这境界就是:学识丰富渊博、心态平和散淡、为人谦和随性。这是一种大智慧也是一种真佛性!

02

周作人渊博的学识表现在《苍蝇》里,是看似不经意的旁征博引和信手拈来的传说典故的引用。

《苍蝇》之所以吸引人,与作者渊博的学识有着极大关系。一个小小的苍蝇,作者不但引用了希腊神话、苛美洛思史诗,《诗经》、日本诽句,而且还有儿童谜语歌,这些典故和传说看似信手拈来,实则是作者渊博的知识积累和丰富的人生体验外在体现。

《苍蝇》的另一大特色是清新的比喻和拟人手法的运用。苍蝇是“四害”之一,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但是周作人却给它翻案了,不但翻案,读过《苍蝇》一篇的读者,可能以后都会拿欣赏的眼光看待苍蝇了。说不定抓一只来圈养也说不定。作者说苍蝇本就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就是太喜欢说话。少女因为春心萌动,爱那月神的情人,并常常讲话和唱歌搅扰月神的他,因此被月神一怒之下把她变成苍蝇。所以变成苍蝇的少女依然改不了爱说话的本性,一天到晚嗡嗡嗡的叫__这种解释不但让人一下就原谅了苍蝇搅扰,同时还自然地就露出微笑来。

不止如此,作者还用他那支生花的妙笔把苍蝇写得天真可爱又调皮,让人不但喜欢而且还会因着这一份喜欢纵容她干一些‘坏事’,像父亲宠溺顽皮的女儿。“不要打哪,苍蝇搓他的手,搓他的脚呢!”苍蝇可爱的样子是不是跃然纸上,活灵活现!看到这里,你舍得打她吗?苍蝇的固执与大胆,为诗人们提供了浪漫的素材和无尽的灵感.而在日本的俳谐中蝇则成为普遍的诗料.即便是说它的坏脾气,作者也融入了一个美丽的神话,使这可恶的小生灵变得那么多情而温婉.

心态平和散淡,是作者从对苍蝇的深恶痛绝到“别是一种坏脾气”里的可爱这种心境的变化展现出来。

开头作者便说“苍蝇不是一件很可爱的东西”,然后因为不喜欢而把他们捉起来,做成“苍蝇玩物”和“嬉棍”并写诗来表现对苍蝇的恶感,称他们是“美和生命的破坏者,“诅咒”他们“全灭”。写道后来作者对苍蝇的态度变成了觉得他们是“别有一种坏脾气”的“小可爱”,然后就是对苍蝇固执大胆、勇敢彪悍、敏捷的赞美,以及想起当初作诗鞭挞苍蝇“觉得惭愧”。“虽然你赶他去,他总不肯离开你,一定要爱定你一口才罢休。这就好比一个有点小脾气的孩子,固执的可爱!他一心要达成的事情,任是你百般阻拦和劝解,终究还是要随了自己的小脾气才罢休!”这些语句读来令人不觉莞尔,莞尔的同时也和作者一起喜欢上了曾经深恶痛绝的一小只。

文如其人,鲁迅就写不出周作人这样平和的文字。读过鲁迅先生的《细腰蜂》,细腰蜂在人们的认知里不比苍蝇好多少,在鲁迅笔下,细腰蜂是高明的,但也是残忍的。这是因为处在那个时代的鲁迅,他的笔和他的文字不只是书写,更是一种武器。相对比来说,周作人就平和得多。如果没有平和的心态,《苍蝇》一文里的“我”就不会对苍蝇有那样心路历程的转换。

平淡质和、现实与理想和一,是作者谦和随性性格的写照,同时也展现出一种智慧和佛性

周作人的小品散文以平淡质和的风格见长。作者善于把现实和理想合而为一,既有童年捉蝇玩耍的细节描写,也有那浪漫的神话传说,以及多情的诗作。文中多处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而这则增加了文章的趣味。而作者对苍蝇喜恶的转变也体现了他人性上佛性和不同于他人的智慧。

作者开始认为苍蝇不是一件“很可爱的东西”,甚至达到“可恶”的程度,因为苍蝇能够传播细菌且喜欢在人的颜面手脚上乱爬乱舔,他诅咒他们全灭。但是很快地,作者又发现原来这些坏脾气的家伙也有优秀的一面:大但、勇敢、敏捷,作者”惭愧“自己对他们的鞭挞了。然后作者解释说:其实苍蝇并不可恶。因为我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罢。能把一个几乎人人深恶痛绝的苍蝇写得如此可爱,不仅仅是因为作者想要籍此表达或者映射某种感情的驱使,也不仅仅是作者的文笔优美使然,更主要的还是作者佛性、平和心态让他从苍蝇的可恶中看到它的可爱,让难登大雅之堂的苍蝇,从此登堂入室,从人们的印象里,一步升天了。

03

读《苍蝇》,脑海中就勾勒出一个清瘦、长衫,面部平和,神态安然、洞察一切又不刻意求全的这样一个学者形象。这和鲁迅那种狂飙突进、嫉恶如仇(这是本人的感受)的形象完全相反。据说兄弟两感情一直很好,不明白这样泾渭分明的两个人平时怎么相处的。

如此这样一个学者、绅士一样的人,最终与鲁迅兄弟失和,实在令人费解。传言终究不可期强信,具体原因无需考究,我想看文识人大概错不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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