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友璋诞生
朱温被唐朝廷封为沛郡侯后,夫人张惠也被封为魏国夫人。
朱温在跟随黄巢那阵子,常年征战在外,下属把掳掠来女子进献给他,他基本是拒绝的,偶尔也有过一两次留下女子,那都是激情行事,逢场作戏,事后就都忘记了。
如今他受朝廷重用,整天忙于政务、军务,战事繁忙的时候半年难得回府一次。
他家中只有一位妻室,夫人张惠年轻貌美,气质高雅,更有超出一般女子的智慧。
张惠是他的初恋,因为对她产生了爱慕,他才发誓改变命运,从而才有今天的地位。
夫人张惠,除了是他的感情寄托外,也是他的灵魂伴侣。无论是政务,还是军务,难以决断之时,他都愿意听听夫人的意见。夫人对他任性行为的批评,他基本上都是接受的。
随着朱温的地位越来越高,张惠发现自己身上的责任更重了,她嫁于夫君已有一年有余,至今尚无子嗣。张惠时常为此陷入沉思。
歇息的时候,张惠对朱温说:“夫君如今贵为侯爷、宰相,妾身却不能为夫君诞下后嗣,这是妾身的罪过啊!”
朱温总算温柔地说:“我们都还年轻,何愁无子!”
不一会,朱温好像想起了什么,说:“将来我们会有很多儿子的,数都数不过来。”说完,咧着嘴冲着张惠笑。
张惠似乎听懂了他最后这句话,他说的一定是将来他成就了大事,三妻六妾,妻妾成群,那都正常的事情,当然会有很多子嗣。
张惠听了这话,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不是担心将来会不会失宠,她担心的是他,虽有雄才大略,心怀远大抱负,却每天在刀口舔血。她看着身边这位大男孩,心中充满了忧虑。
唐王朝的确也病入膏肓,藩镇割据,朝廷孤弱,征战不断,将士洒血涂地,百姓流离失所。然而,历来改朝换代那都是天命所归,那些逆天命而行的谋逆者,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再说,若为了一己私利,再起战端,又将令多少无辜的将士和百姓丧生。
她,只是一名弱女子,她无法改变天下的局势,甚至也无法改变身边这个人争强好胜的想法。她所能做的,只是把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做好。
为了朱家的子嗣,张惠准备帮助朱温纳妾。
在张惠的调查中,汴州官员中有一位陈姓长史家中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儿,芳年十七,正愁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婚配。
张惠也了解到,这位陈长史是南朝陈后主的后裔,也有着高贵的血统。
要是在和平年代,一州长史主要管理州府政务上的事情,可现在是战时,军队的节度使统领政务,政务、军务都是朱温大权独揽,长史的实际工作只是在朱温的安排下负责一些民政上的具体事务。
在张惠的精心安排下,朱温在侯府设宴,宴请汴州部分高级官员及其家属子女。朱温此时在朝廷中正受宠,手中掌握军政大权,汴州的官员巴结他都来不及,朱温请客,谁都会给他面子的。张惠事先都暗地里通知参会官员,必须要带上夫人和女儿。
宴席开始了,张惠与朱温并排坐着,官员们也与自家的夫人、女儿坐在一起,席上只谈家事,其乐融融。魏国夫人频频敬酒,官员及家眷起身相陪。
宴会中,张惠让请来的西域戏班上台表演魔术和胡旋舞,高潮之处,那些前来做客的姑娘们都加入了胡旋舞的队伍,随着乐队的旋律,一起旋转起来。
欢乐的气氛在侯府蔓延着,人们吃着美味佳肴,喝着美酒,听着美妙的音乐,时不时地再到台上扭一扭,刚来时的紧张心情已经一扫而空,人们看待侯府似乎已经不再那么畏惧,而是多了几分亲切。
席后客人们陆续告辞回府,魏国夫人招呼陈长史一家稍作停留,说有事相商。
魏国夫人请陈长史到偏厅议事,请长史夫人与小姐留在大厅等候。
陈长史随着魏国夫人来到偏厅,朱温正在厅中等候。陈长史给朱温施礼。
魏国夫人对陈长史说:“侯爷常年征战在外,十分辛苦,家中只有我一人伺候于他,侯府上下事务繁多,我无法分身。现在我想为侯爷再纳一室,长史大人的千金,知书达理,风华绝代,陈氏一族原有皇室血统,身份尊贵,正与侯爷相配。不知长史大人意下如何?”
陈长史开始觉得有些突然,不知所措,抬头看了看朱温,朱温一言不发,面色淡然。
陈长史给朱温与魏国夫人深鞠一躬,说:“承蒙侯爷与夫人抬爱,能嫁入侯府,是小女之福,也是我们全家的荣幸。具体事务,请魏国夫人安排就是了。”
朱温此刻脸上露出喜色,伸手搀扶陈长史,说:“请长史去告诉夫人、小姐,我们在此等候你的回话。”
陈长史走出偏厅,进入大厅,告诉夫人与女儿侯爷的决定。夫人一听虽然有些突然,却非常愿意。朱温乃青年才俊,手中握有军政大权,他杀伐果断,前途不可限量,虽然女儿不是正室,魏国夫人如此贤惠、仁义,将来女儿也不会吃亏的。陈小姐害羞,躲在一旁,用衣袖遮住面部。夫人走上前去,对女儿说:“如果女儿应允,就让你父亲去回复侯爷。”
女儿点头答应。
在魏国夫人的操持下,迎娶陈小姐的仪式办得风风光光。
朱温三十刚出头,年轻气盛,身怀抱负,又娶了新夫人,新婚之夜,自然是恩恩爱爱,欢天喜地。
婚礼后第二天一大早,陈夫人就到魏国夫人房中问安。魏国夫人看着陈夫人面如桃花,身似杨柳,十分喜爱。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告诉陈夫人,你新来府上,有什么需要的,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来找她。如果侯爷欺负她,也可以来告诉她,她要去责备侯爷。
有了新夫人之后,朱温虽不似从前日日与张惠在一起,也没有冷落她,过几天都会来张惠房中一次。这天晚上,朱温在张惠房中歇息,枕着朱温的手臂,张惠低声说:“希望陈夫人早日为夫君诞下子嗣,也不枉我一片心意。”
朱温感动不已,紧紧搂住张惠,说:“夫人贤淑。”
半月之后,朱温接到圣上旨意,外出打仗了。
朱温走后,张惠经常备些可口菜肴亲自送到陈夫人房中,陪着陈夫人聊天散心,一来就是半天。陈夫人也很机灵,也经常来给魏国夫人请安。
朱温在作战间隙,偶尔回府,看望两位夫人。看到张惠能如此待陈夫人,心中甚是安慰。
一年之后,陈夫人临产,生产时突然出现难产迹象。
这时候,朱温正在外征战。张惠安排的三名有经验产婆都表示束手无策。
此时,侯府一位管事前来报告夫人,说汴州府里有一位郎中,专门看妇科,他也是城里最好的产婆,人称“卢小手”。
在如此紧急关头,张惠只好派人去请卢小手。一个多时辰后,卢小手被请来了。去请卢小手的同时,张惠还派人去把州府中的其他稍有名气的产婆都请来了。
卢小手六十多岁,中等身材,面容清瘦,花白胡须,身穿皂色长衫,头戴皂色礼帽。
进入产房前,他戴上了黑色面罩,整个头部只露出两个眼睛。他先看了看产妇的症状,料定胎儿位置不正,生产存在风险。
卢小手抬头,问张惠:“魏国夫人,如果产妇与胎儿难以两全,先保全哪一方?”此刻,侯爷不在,张惠难以抉择。卢小手,又问了一遍。
张惠说:“无论如何,两个都要保全!”说完走出了产房,带上门,与众人在门外等候。
产房内,除了陈夫人的贴身女佣,郎中卢小手,还有六名产婆。
这时候,卢小手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产妇肚子涨得很大,很显然是由于初次生产精神紧张导致尿液排不出,如果尿液长期不能排出,胀大的膀胱挤占了腹腔的位置,导致难产。
只见他伸出右手食指,按压产妇后腰一处穴位,反复几次,见产妇有点反应,他取出银针,在产妇的后腰的这个穴位处扎下了银针,然后慢慢手捻银针,一会儿,产妇身体出现轻微扭动,动作幅度慢慢变大。卢小手慢慢拔出银针,招呼府里人准备尿盆。女佣刚端来尿盆,产妇的尿便喷涌而出,溅了女佣一脸一身都是。女佣看陈夫人排出尿液后脸色也显得放松了许多,用衣袖简单擦拭一下面部,高兴地说:“这下好了,夫人的肚子变小了。”
一会儿,在众人的协助下,只听一声婴儿啼哭,陈夫人平安地诞下一名男婴。
卢小手开了一剂药方交给侯府管事的,说按此方抓药,给陈夫人煎服,连服三天。
张惠早已让人准备黄金10两交给卢小手,其他产婆每人都有赏赐。
郎中与产婆走后,陈夫人渐渐苏醒,一脸倦意,人好像一下子消瘦了许多。她看到张惠坐在床前,甚是感动。张惠把新生宝宝抱给陈夫人看,尽管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见到小宝宝,陈夫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张惠派人把陈夫人生产,诞下男孩,母子平安的消息向朱温报告,朱温向送信人详细了解了那夜陈夫人生产之事,送信人一一据实相告。朱温心中对张惠的感情又加深了。
朱温给新生儿取名友璋。
朱友璋认张惠为嫡母,张惠十分喜爱这个孩子,待之如同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