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凉的秋天,渐浓的中年
文、图/网风
秋风渐凉,连太阳也渐渐温柔起来。
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揽衣起床,捧了一捧凉水敷在脸上,舒爽的感觉立即从肌肤传导到心尖,心里在想,如果住在山中该多好,可以品尝泉水的甘甜。
站上秋的枝头,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妻子和一双儿女尚在酣睡,不知是否是在回味昨晚电影中大鯊鱼的凶猛。
父亲赶在太阳起床之前,挥起了他从乡下带来的锄头,一畦因换季而被铲了疏菜,温顺地躺在畦头,被翻整后的土地如诗歌中的文字一样,在父亲长满老茧的双手指挥下依次整齐、平坦地排列。
早起的母亲在厨房里,熟练地把搅拌均匀的鸡蛋液倒进了热的油锅,“嗞”的一声响,厨房里弥漫出扑鼻的香气,恍然就回到了病中的儿时。那时多是黄昏前,母亲将拌了少许油和盐并加以搅拌的鸡蛋液倒进铁勺,然后将铁勺伸进土灶下的熊熊燃烧的炭火之上,火光映照着母亲慈祥的面庞,我便裹了衣服,偎在母亲的身旁,等待那油由凉变热,然后变得沸腾产生“嗞嗞啪啪”的乐章。于是,病中的等待也就充满了幸福的味道。待到铁勺被从炭火上取出时,黄灿灿的油煎鸡蛋已是香气四溢,再放上预先切好的葱花蒜末,母亲便在一旁安享地端详着我贪婪的吃相……
现在想来,如果一直在成长的病中,一直在母亲的身旁,一直有油煎的鸡蛋,如此的人生该是何等地幸福?!
由是,想起20多年前在乡下的生活,怀念起那些与鲁迅笔下与少年闺土相仿的儿时生活来,那些贫困但不乏快乐的时光,比如偷瓜摘枣,比如捕鱼捉鸟……
听说台风已在遥远的江浙一带登陆,真担心还有未入港的渔民。也好,乌云和狂风能驱散闷热,天高云淡的秋天终将真正地到来。
晴空万里的秋日适合远足或是登高,远足或是登高都能开阔心胸或是催生诗情,有诗有远方的生活一定是幸福和快乐的。而更大的幸福和快乐莫过于我们一直拥有这种奔向诗和远方的勇气与机遇。
幸福,也许不应该是一个地方,而应该是一个方向吧,快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晨曦中,湖边的百草在秋风中摇曳。忽然我想到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来:“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依恋、无奈、惆怅……连淡淡的忧伤也是那么的潇洒,那么的轻盈……在诗人的笔下,夜晚成了离别的“意象”,而我现在的我却是在晨曦中品味与平静相遇的欣喜,也满怀了依恋、无奈、惆怅,但更多的则是欢喜,欢喜于天气的阴晴,欢喜于季节的更替。晨曦应该成为我欢喜的“意象”,尽管韶华依然易逝,时光依然难留,正所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似乎也潇洒起来,轻盈起来。
旋又念及戴望舒的《雨巷》来,生活中我是粗犷的、热烈的,连走路都裹挟着烈烈的风声。即便我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在这样的清晨也忽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这或许是人到中年后对有限生命的自我意识的渐渐觉醒,也是试图超脱感性存在的有限性的试探。在这个清晨,我忽然也产生了一种渴望,渴望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从这湖边飘过,或是擦肩而过,或是迎面相逢……
渐凉的秋天,渐浓的中年,渐渐平静的湖水,渐渐温柔的秋风吹拂着柳枝的渐渐柔软,儿时的光景与眼前的光景交相辉映,不由得人不怀恋儿时的母亲,还有那儿时的月亮和儿时的远山……
我怀着一颗柔软的心站在临湖的旷野,心底被吹起了微微的波澜……
2018、8、13清晨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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